秋葉再施一禮,道:“夫人說,香蘭這幾天身子看著不大好。便遣秋葉過來問問,既然太醫院的事情也算是了了,看這兩天,能不能請哪位太醫過去看看。”
苻堅聽了這話便有些不大高興,語氣裏便有些重了:“一個奴才的事情,何必這樣大張旗鼓?婉月真是愈來愈昏聵糊塗了。”
皇後倒是儀態萬方的笑了笑,道:“也不能怪妹妹,昭陽殿裏的人,都是伺候多年的,不能當做尋常奴才看待,香蘭此次入司憲府受審,原本就受了委屈。若是再有個三長兩短,妹妹心裏想必也是十分難過的。”
“她也敢提委屈?”苻堅頗為不屑。說得也是,畢竟是牽涉進內廷之中以藥物暗害他人的事件,都驚動天王陛下了。若是尋常人,撿回一條命來便該謝天謝地了,好不容易壓下去的事情,又趁著風波剛剛平息的時候再次自己提起來。這若不是作死,真心不知道她到底是想幹嘛了。
皇後道:“話是這樣說的,但妹妹伺候陛下多年,也該顧念些。這個時候也晚了,按照宮裏的規矩,入夜之後,若非急診,太醫也不得入宮。況且這樣關頭,哪個太醫還敢與昭陽殿牽涉?照妾身的意思,不如再叫墨彤去走一遭吧,若是有什麼消息,也好立刻回來,報給我們知道。免得懸心。妹妹這陣子遇到的事情也太多了,妾身也時時刻刻都替她憂慮著呢。”
秋葉站在下麵,不卑不亢一言不發。
墨彤卻已經自皇後身後走了出來,道:“陛下還是讓婢子過去看看吧。”
苻堅沉思片刻,道:“也好,你就去照看一下吧,順便也問問婉月的身子如何,問過之後,立刻回來複命。”
“婢子明白。”
她跟著秋葉走了,慕容清不由的麵色有些蒼白,墨彤醫術相當好,那些小把戲,瞞得過別人,恐怕瞞不過她。正是憂慮擔憂的時候,她抬眼看向慕容衝,卻發現對方若無其事好整以暇,唇邊還掛著一絲嘲諷的笑意。也不知道是不在乎,還是完全不擔心。之後宴會上,人人都有些心不在焉的樣子,似是心思都跑到了昭陽殿那邊,唯有皇後,從容依舊,舉止如常。麵上一點變化都看不出來。果然不愧是母儀天下的人。
不到半個時辰,墨彤就回來了。慕容清見她在苻堅麵前跪下,等苻堅探問情況的時候,心都快要跳出腔子來。不知道對方能說出什麼話來。
苻堅先問張夫人的情況,墨彤道:“夫人的症狀,是傷心過度,導致肝腎陰虛,脾氣不和。因此這幾日一直虛弱。用一些溫和滋補的方子,慢慢調養著,大概半個月左右也就能痊愈。”
她說到這裏便閉口不言,苻堅又接著問:“她殿裏那個婢女又是怎麼了?”
墨彤道,“寒邪入體,大概是在司憲大獄裏受涼了。原本也不是什麼大事,隻是那位香蘭姑娘似乎天生體弱的緣故。略微見點寒氣,便病的十分厲害,婢子已經開了驅寒的藥方,能不能挺過來,就要看個人造化了。”
皇後一臉擔憂的說道:“不如等明日天明之後,再傳太醫過去詳細診治一番?”
慕容衝卻突然低聲說,“坐久了,舊傷複發,真是難以支撐,不然我也回去躺著吧。”
聲音很低,似是不大願意給別人聽見,但在座的每一個人,都將一字一句聽得一清二楚。
苻堅未曾應他這句話,卻轉身對皇後道,“不必了。”
聲音裏分明帶幾分怒氣。大概是因為慕容衝提起舊傷的緣故。便將那香蘭的可恨之處一並想起。厭惡至此,又怎麼可能再大張旗鼓為她治傷。
慕容衝笑笑,也不再提起要回鳳凰殿休息的事情,墨彤告退,此事便不動聲色告一段落。
沒過兩天,便聽說那個香蘭病重死了。也不知道是怎麼死的。昭陽殿那邊沒有張揚什麼,暗自讓內務府管事的將人抬去亂葬崗埋了,隔了好幾天慕容清才知道這事情,至於別的人,大概都不知道吧。
反正不過就是個奴才,死了,誰都不在乎。
香蘭死了的事情,還是墨彤告訴她的。正巧那天墨彤過來鳳凰殿給慕容衝請脈。看過慕容衝之後,便坐在正殿那邊,說是沒事同修儀說話解悶,實質上,還不是有話要說。
聽說那個碧女死了,慕容清臉色不好看,心裏也不痛快。畢竟當初主意是她出的,到最後,人被害死了。多多少少也是她的罪過。原本隻是想讓香蘭一病不起,日後無力幫張夫人再圖謀害人的,誰料得到,一條命就這麼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