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因為此次傳詔給姚萇,多出來這麼個時間差的緣故,倒是將姚嵩的性命保了下來。
慕容衝在這個時候,沒有理由殺姚嵩。
姚萇轉身又接著去打已經自立為秦王的苻登。苻登原本是苻堅的族孫,血緣甚遠,連宗室都算不上,隻不過因為自小勇武,有個殿上將軍的封號罷了。苻登的父親苻敞昔日是被哀平帝苻生所殺。而苻生則是當年苻堅犯上奪位之時所殺的那位堂兄。
因此苻登自少年起,就頗得苻堅照應,甚至一路坐到長安令的位置,但可惜為人凶橫霸道,到後來因為在任上犯事而被逐出長安。偏偏亂世之中,就是這樣悍勇的人容易得便宜。苻堅苻丕接連橫死,硬是讓苻登在亂世之中打出一片勢力來。
用姚萇的話說,那就是亂臣賊子,誅之不盡。他如今坐上皇位,立即就忘記了自己原本是個反賊出身的事情,一心一意想要與燕國結盟,誅滅秦國餘孽之後,由他太太平平做他的萬年秦王。
慕容衝自己不打算再與秦軍過多糾纏,便隻能放手任羌族姚氏與氐族苻氏相殺。但坐收漁翁之利也該有個限度。若是一直坐等,等到哪一邊坐大到不可收拾的境地,慕容衝的立場就不好看了。
傳國玉璽的事情,也不能不在意。燕國的玉璽在慕容衝手上。是當日長安亂局之前慕容暐設法托人送到他手上的,他自己對秦國的玉璽半點興趣也沒有。但苻堅當日死於新平寺,國璽不知所蹤,若是落在莫名其妙的人手上,沒準又會引起心腹大患。
苻堅說國璽已經送往晉國,眼下秦國宗室之中,投奔晉國獲取保護的,也唯有太子苻宏一人。那便可以猜到,玉璽十之八九是在苻宏手上。以眼下境況,北邊幾支勢力,誰都分不出精神再去打東晉,就算真的想打,也沒有那個實力。
隻要苻宏不參與北邊戰局,那麼那枚國璽就可以和苻宏一起安安穩穩的待在東晉,至少不會變成給慕容衝攪局的利器。慕容衝也不知怎麼想的,心血來潮便寫了封信給苻宏,信裏說的便是要苻宏安心在東晉的庇護之下渡日,不要再妄想複國之類的話。
也不知道他怎麼想的,這個時候還與苻宏聯絡,分明是往別人傷口上撒鹽,結果信送過去半個多月。東晉那邊就來了使者。人倒是不多,來使正是司馬尚之本人,可見晉國亦對此次來訪頗為鄭重。
燕國這邊也不用說,一路都有細作盯著,來使入宮之前,便已經將一行人的底細摸的差不多了。
據說那位王世子身邊隨行的基本都是羽林禁尉中的武士們,但其中卻有一個身材嬌小的黑衣人,一路幾乎不怎麼出過車輦,也一直以鬥篷遮掩麵目,叫人猜不透來曆。慕容衝特意叮囑細作多加留意,但因為那個人被司馬尚之保護的頗為嚴密,也未曾查出什麼來。
晉國使節是戊時入宮的,在未央正殿那邊先走了一遍禮儀形式上的接見流程,然後談正經事,換做現在新聞聯播裏的說法,就是兩國對共同關注的問題進行了一番深入和細致的探討。談政務也不至於一晚上就談的完,不管再怎樣說,遠道而來總是客,就算是皇宮,也沒聽說不給來使管飯的。
但就是不知道慕容衝怎樣想的,非得將設宴的時間定在了子時,夜深人靜萬籟俱寂的點兒,不像是兩國正經光明正大的談事情,倒像是密謀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