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弓哭笑不得,卻感動地點點頭。
施翦知道,連弓不可能說放下就放下,適才神色自然或許也是一種為了不讓人擔憂的掩飾。那樣撕心裂肺的割舍,自己也曾體會過,就算是如今,大概自己也沒有麵上看著的這麼灑脫……
連弓感謝施翦這樣的體諒,細微處的細心關懷總能催人淚下,隻是連弓是個熱血四方的男子,除了在心中有暖流暗淌以外,更多的發泄或許真如施翦所說的那樣,在無人知道的地方盡情宣泄。
有時候不得不說,也許這個世界上,最懂自己的人就是那個看上去嬌憨又糊塗,實則心如明鏡的東施妹妹了,連弓如是想。
待施翦回到宮裏時,已經過了晌午,換了宮婢的粉嫩紅裝之後,施翦回歸了小心謹慎的狀態,成了名副其實的大宮女。
“蕖兒姐姐,你到哪兒去了?公主正找你呢。”與施翦同屬大家丫鬟的慶永神色有些著急地來到施翦跟頭,施翦感激地從她手中接過已沏好的熱茶,點頭表達謝意後,這才向暖園施夷光住的主院——日安閣走去。
施翦剛一踏進門,便看見西施一人倚在鋪著厚褥的躺椅上,爐火在嗞嗞燃著,氣氛有些怪異。
“蕖兒,去哪兒了?我呀,少了你還真不方便。”西施親切地笑著,清水雙瞳裏卻沒有笑意。
施翦舉步向前,將托盤放在桌子上,倒上熱茶遞給了西施,這才緩緩開口,“公主,奴婢曾聽您喜歡蘭花,可如今正值初冬,奴婢無法讓您如願,這不,今兒個外出準備尋一副蘭花的畫兒回來,好讓您能寒冬遇嬌蘭。”
西施聽了嗬嗬一笑,“蕖兒,真是好心思,沒有蘭花兒,有畫兒也好,隻是,”西施話鋒一轉,眉一挑,唇一彎,“這畫兒在哪兒呢?拿出來我悄悄。”
施翦自然是沒有畫兒的,所以早就準備好了一番說辭。自己是有心無力,尋邊了畫舫畫市也找不到稱心如意的作品也實屬常情,施翦自問此謊言天衣無縫。
正要開口,施翦卻瞟見西施身後紗簾處有個隱隱浮動的影子,那人挑起簾子的一角,施翦看清了,勾唇一下笑,“既然公主這會兒就要,那麼蕖兒便差人拿出來。”
“誰在?”施翦稍微提高了聲調,好讓西施誤以為施翦在找人。
不一會兒,一個小小的人垂著頭恭敬地回道:“奴婢在。”
施翦與西施皆望向來人,此人正是殷顏。
“不知蕖兒姐姐有何吩咐?”
施翦瞟了眼西施,然後露出可親又平常的笑容,“你去把我方才放在房裏頭的畫兒給拿來,小心著些,別弄壞了。”
殷顏點點頭,然後小跑著退下了。
施翦心道,殷顏你個丫頭真是越來越機靈了。
不一會兒,殷顏就捧著一個精裝長盒來了,施翦知道,裏頭裝著的就是殷顏原先偷偷在簾後邊兒給自己看的蘭圖。
施翦接過,徑自打開盒子,取出有些保存的毫無瑕疵的畫兒,輕柔展開,好讓西施看個清楚。
可是,施翦越看自己的心就越沉一分,這畫上的一勾一筆,都是自己如此熟悉的痕跡……
“果然是副好畫兒。”西施不自覺地讚歎出聲,看了眼畫的右下角標注的年份,竟是十三年前的畫作,“保存得倒是挺好。”
施翦低頭沉默不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