猛子又在他頭頂上盤旋了,郭宋笑著向它揮揮手,相伴六年,他感覺這隻蒼鷹已經認識他了。
郭宋找了一片最大的積水潭,積水潭當然是流動的,水滿了後又溢出去,在下方又再次形成水潭,這是初春才有的情景,一個月後,山中冰雪融化,胭脂河水勢暴漲,咆哮如雷,層疊出一道又一道的瀑布向山下奔騰而去。
郭宋在積水潭巡視片刻,手一揮,魚刺如箭射出,從水下拔出時,上麵已有一條半尺長的鯉魚在絕望地搖擺魚尾。
郭宋取出小刀剖開魚肚,將裏麵的內髒全部扯出,扔進蝦簍裏,又將蝦簍沉入水潭中,這是捉蝦的密技,明天這個時候來取,至少有小半簍蝦了。
這時,頭頂上黑影掠過,郭宋笑了笑,拾起鯉魚遠遠向岸邊扔去。
不多時,略顯矯情的蒼鷹一臉不情願地靠近了鯉魚,它用爪子扣住魚,低頭啄了幾口,又抬起頭警惕地望向四周。
它用爪子抓住魚正要振翅飛起,就在這時,旁邊一塊大石背後‘嗖!’地衝出一道黃影,速度快如閃電,一下子從後麵將蒼鷹撲倒,狠狠一口咬在它後頸上。
郭宋大吃一驚,不假思索地抓起魚刺,振臂射出,魚刺快速疾箭,‘噗!’射穿了那條黃色身影,黃色身影慘叫一聲,翻滾到一邊,蒼鷹在生死關口得以掙脫出來,跌跌撞撞展翅飛起,魚也不要了,它悲鳴兩聲,盤旋著向山崖巢穴飛去。
郭宋跑上前,隻見滿地鷹羽,黃色身影原來是隻幹瘦的狐狸,已被一刺斃命,估計一個冬天餓狠了,連鷹也成了它覓食的對象。
郭宋見狐狸的嘴邊有點血跡,應該是蒼鷹也受傷了,郭宋輕輕歎口氣,這種弱肉強食的情景他雖然見了很多,隻是他認識那隻鷹,他心中著實擔憂它的狀況。
光靠捕魚還不夠,郭宋在附近又采了一些黃精和茯苓,還挖到了十幾窩山藥蛋,這些都是藥材,同時也是道士們的食物,還有黃芪、何首烏、葛根、野葫蘆之類都是可食之物。
到了夏秋有各種山果,尤其是紅棗和柿子,崆峒山中有很多,秋天大量采摘,曬成棗幹和柿餅,就成了冬天的過冬食物。
下午時分,他背著小半筐魚和山貨回道觀了。
郭宋現在還負責做飯,去年師父木真子的兒子上山來探望父親,他在京城也修建了一座清虛觀,懇請父親回京城修行,卻被木真人一口回絕。
但兒子臨走時,木真人卻讓大弟子甘風跟他回京城,做了京城清虛觀的觀主。
至於其他幾個徒弟,心思都不在修道上,很快就會各奔前程。
郭宋獨自一人在廚房裏忙碌,他正蹲在地上給山藥蛋削皮,卻見一隻肉厚皮糙的手從窗外伸進來,鬼鬼祟祟地在蒸籠裏摸著什麼?
他又好氣又好笑,“師父又不在,你怕什麼?”
甘雷‘哈!’的一聲從窗外跳了進來,抓起幾個蕨粉菜團子就往嘴裏猛塞,他著實餓狠了。
閉關思過很清閑,不用幹活,還可以睡到天荒地老,就是一天隻有一頓晚飯,算是懲罰,當然,這種懲罰是難不倒甘雷這種心靈手巧的胖子。
“師弟,你怎麼中午不給哥哥送飯?”他嘴裏含糊不清地埋怨道。
“咦!你每次不都是自己解決,現在又指望我了?”
甘雷無暇給他解釋,狼吞虎咽吃掉七八個菜團子,又給自己舀了一碗魚湯,還擱了兩條魚,蹲到一旁,細滋細滋地吃魚喝湯了。
“師兄,猛子受傷了!”郭宋眉宇間籠罩著一層淡淡的憂慮。
甘雷眉毛一挑,一臉驚訝地望著郭宋,“怎麼回事?”
“被一隻狐狸咬了,在胭脂河。”郭宋便把白天發生的事情簡單說了一遍。
甘雷擺擺手,“它隻要能飛就沒事,回去養傷幾天,就能看見它了。”
話雖這樣說,郭宋心中還是有一種說不出的擔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