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走，蘇峰忽然轉頭，問起我的過去：“你說，你過去都經曆了什麼？”
他的眼睛很好看，很亮，就那麼看著我。
我父親早逝，我母親改嫁，我繼父將我賣給一個傻子，傻子的父親要侵犯我，我自己逃到這座城市，我最初，心甘情願跟著紅姐走進來。
這些，我能說嗎？
我看了看他，抿嘴笑了笑，隻是淡淡說：“這是一個很長很長的故事，長到需要18年才能說完，你願意聽嗎？”
他笑了笑，說：“是有一點兒長，不過我願意聽，十八年就十八年。等我有空，你慢慢講給我聽，好嗎？”
我點了點頭。
他轉身去開門，我走在他的身後，看著他高大挺拔的背影，一股子難以表述的感情，充斥在我的內心裏，讓我有點兒無法呼吸。
我快步隨他走，想要盡快送走他。
守在前廳的紅姐看到我們出來，一臉的和顏悅色：“這位哥哥，可還滿意？”
蘇峰看了看她，又看了看我，我有點兒緊張，他卻一轉頭，似笑非笑的說：“滿意滿意。”
“滿意就好，滿意就好。這位哥哥，我跟您說啊，這位啊，可是我們新來的雛兒，您是她第一位貴客呢！哎呦呦，不過話說回來，也就您這樣的人才配得上這第一次不是？”紅姐趴在蘇峰麵前，一副巴結的樣子。
“你過來。”紅姐說完，將我叫到麵前。
“瞧這楚楚可憐的樣子。”紅姐又仔細打量了我的身段，滿意的點了點頭。
“今兒啊，也算你開苞頭一天，這又接了第一位客人，難免會難受些，紅姐今兒也給這位哥哥賣個人情，今兒就體諒體諒你，再接一位客人，保證不再為難你。”紅姐嘻嘻笑起來，又加上一句。
“好事成雙是不是？”
屋裏的一群人一起跟著笑起來。
蘇峰轉過來，盯著我的眼睛，直到我的額角都出了汗，他才輕輕開口問話：“我真的，是你第一個客人？”
“哎呦呦，這位哥哥，您這是什麼話，剛剛您不是都試過了嗎？”
紅姐捂著嘴，曖昧的看著蘇峰。
蘇峰不說話，隻是盯著我，紅姐有點急了：“你這人，再不信，帶你去看看她房間裏的床單，那片紅還在那呢！”
“可是真的？”蘇峰又問了我一次。
我看著他，點了點頭。
蘇峰忽然將我抱起來，也不看我，甩了一句話給老板娘：“既然這樣，我就包她一晚上，也算是對得起她這第一次了，再有客人來，你安排別人就是。”
紅姐趕忙說：“是是是，按照您吩咐的來，美美啊，跟那位客人說，今兒嚐不了鮮啦！趕明兒再來，他要是不樂意，你先頂上……”
後麵說的什麼我沒聽見，我隻是看著那個抱著我的蘇峰，有一點害怕，卻又高興他留了下來。
後來有人跟我說：“幹我們這行的，就不能投入感情，否則真的不曉得自己以後要怎麼死。”
我信這話。
蘇峰將我輕輕放下來，認真的看著我，沒再說任何話，隻是單單看著我。
過了很久，他歎了口氣，脫下自己的西裝，也褪下了我的衣服。他忘情的吻著我，那份讓我迷戀的溫柔，仿佛要刻到我心裏去。
自始至終，他都沒有再跟我說一句話，隻是一心一意的做著那一件事。
我想問他，卻不知道該如何開口。
我仰頭，看著昏黃的燈光，我多想，多想一睜眼，就回到八歲之前的早上，父親歸來，大家都愛我。
這麼想著，眼淚又落下來，蘇峰停下來，親吻著我的臉，輕輕說：“可是弄疼你了？”
我搖搖頭，隻是緊緊抱著他。蘇峰握著我的手，將我帶到他的世界裏去。
末了，他沉沉睡去，像個孩子一樣，蜷縮在我懷裏。
我看著他英俊的側臉，吻了吻他的額角，抱著他一起睡去。
第二天早上，我醒來的時候，已經不見了蘇峰的影子，卻在床頭看到一些錢。
我心裏苦悶，大概，在他心裏，我不過是個拿錢就可以買賣的人，其它的，統統如空氣一樣，完全可以視而不見的。
那時候我年輕得不懂生死，我壓根就不懂，此時身體新鮮，還有人願意用我的身體賺錢，彼時，等我老了，塌塌軟軟一塊廢肉，大概白送，人家都嫌棄我了。
我躺在床上，嗅著空氣裏他僅存的氣息，有些迷醉，有些無奈。
小小的窗子，本來就透不進什麼光，不知道誰還在外麵紮了保險柵欄，隻是那麼一小束，正正好好照在我的心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