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了,我不肯再跟他們說些什麼,隻是焦急的在外麵等待著,蔣安雲估計也算是知道關六爺凶多吉少了,也靜默著不再說話,隻這一刻,我忽然覺得蔣安雲好歹算是個妻子的樣子,之前,總覺得她一心想著關六爺的財產,這一次,估計她也害怕了,害怕失去。
而我,已經太多次聞到過死亡的味道了,那是一種帶著腐爛的讓人暈眩的味道,恐怖,也是如影隨形,讓人不自覺的覺得心悸,這一次,我又有了那種感覺,關六爺,這一次或許是怎麼都躲不過去了吧,那些年輕時候的好運氣,真的就用完了。想想真可悲,我們一直都以為那些命運都不敢動的東西,有一天忽然回頭,發現自己早就已經失去它了,之前任性做出的賭博,拿出的賭注,現在想要收回,已經完全不可能了,我們消耗了自己的好運氣。
過了很久,醫生終於出來,蔣安雲直接撲上去:“醫生,我老公他怎麼樣了?”
醫生麵色嚴肅,搖了搖頭說:“對不起,我們已經盡力了。”我身上的雞皮疙瘩一下就起來了,誰能知道在省城叱吒多年的關六爺,居然會倒在別人的斧頭下,我見過他被坎之後的樣子,整個身體仿佛完全是後來被拚接上的,那時候我就已經感受到了絕望,可是還是希望能有奇跡發生。
蔣安雲一下子跪倒在地上,大聲哭了起來:“我都說了,這麼多年,咱們收手吧,不要做了,可是你為什麼就不肯聽我幾句話?現在變成了這個樣子,你讓我和女兒以後怎麼辦?我們以後還能夠依靠誰?”
我看不下去,上前拉住蔣安雲:“六爺最關心的,就是你們能夠好好活下去,蔣小姐,還是去看看六爺吧!”
我沒說出口,去看六爺最後一眼,是的,最後一眼,我仿佛已經看到,關六爺在硬撐著,就想見見自己最關心的人最後一麵。也就是在這時候,我驀然發現,人一旦死了,之前做過什麼,得到過什麼,又失去過什麼,好像都變得沒有那麼真實了,也沒有那麼重要了,那些愛的恨的人,好像都可以忘卻。
我以為蔣安雲會去見關六爺最後一麵的,可是,我還是錯了。蔣安雲忽然站起身,大力的掐著我的脖子,破口大罵:“都是你!都是你這個賤人!現在關六爺走了,你是不是開心了?你現在又在我這裏裝好人好人!”
蔣安雲像是瘋了一樣,我也沒有反抗,現在關六爺死了,我也無心去打理他留下來的一切,既然他的女人認定是我害了他,那就讓她那麼以為吧,我跟著一起死了,這個世界或許也就安靜了。
旁邊的人一看,都跑過來拉住蔣安雲,那醫生將我大力拉到一邊:“快走!在將要離開的人麵前,你們就不能表現的溫和一點?!一定要這樣激烈?你們知不知道,病人還在同死亡做鬥爭,你們卻有心在這裏吵鬧!”
我點頭,走出了醫院,卻在門口遇到了一個可惡的人,薛總。
薛總一見我,立馬滿臉都是滿意的笑:“喲,瀲生,你看就是這麼的巧,走到哪裏都能遇到你呢!昨天還是前天拉著,我們是不是也在這家醫院裏見過麵?”
我不理會他,想要離開這裏,昨天我還想著要把夜總會留給蔣安雲,但是現在看來,關六爺或許早就明白,如果有一天他真的出事,薛總肯定會從蔣安雲這裏下手,而一直被關六爺保護著的蔣安雲,肯定不會想到,那個一直給她出謀劃策的薛總,居然就是那個最想要得到夜總會的人。
“你放心,我不是過來找你的麻煩的,我不過是來看看,那個半死不活跟植物人一樣的關六爺,現在倒是死了沒有,要是死了,我得回去放幾串鞭炮去,要是還沒死,我就再都來幾次看看。”薛總這個人,簡直是不把人當人看,要是他們真的有些什麼爭奪女人爭奪地盤之類的事情,他這樣也還說得過去,但是現在,關六爺差不多算是最冤枉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