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過去了，就不要再提了。”夏桑深吸口氣，強打起精神，朝我笑道：“房間是你春萍姐姐布置的，你看看哪裏不喜歡的就說出來，需要添置什麼，待會兒我讓他們買來，咱們先下去吃飯，別讓你春萍姐等久了。”
“沒什麼需要的，我覺得都挺好。”我起身對夏桑說道：“等需要的時候，我就跟你們說吧！”
“好。”夏桑說著，拉我一起下樓。
下樓的時候，李春萍正在招呼仆人將菜端上桌，她坐在輪椅上，說話的語氣跟她臉上的神情都是溫柔恬靜的，這讓我完全沒法跟幾年前那個滿臉惡毒鼻孔朝天的女孩子相比較。
她見我們下樓，眯眼又是一笑：“少爺，寧夏，菜已經做好了，過來吃吧！”
我看著她這般模樣，心裏自然是對她不如小時候討厭，甚至是因為她莫名沒了的兩條腿而生出同情。而又因為她始終朝我友好的微笑，心中那殘存的一點點零星的討厭，也隨著她的笑容一次次破滅。
吃完晚飯後，夏桑自然是要回去的，雖然看我的眼神仍舊是有不舍，但依舊是在叮囑我好半天後，步履匆匆的離去。
屋子裏除了幾個仆人，就隻剩下我跟李春萍兩個人。
我將她推到花園裏，這裏定是有人長期打理，整個花園簡直是漂亮的有些不可思議。我在花藤旁邊的秋千架上停下，我鬆開輪椅，坐在秋千上，抬眼見到李春萍正微笑的看著我，雖然笑容十分友好，甚至是帶著一股莫名的寵溺，然而我卻是從那笑容深處，讀懂了一絲寂寞與羨慕。
我向來敢說敢做，這個時候不禁也有了一絲顧慮，我猶豫的，想自己這個時候若是起身，怕她誤會我同情她，如果不起身，也怕她的笑容漸漸會生出憂傷。躊躇半天後，我終於試探的問道：“要不，你也上來坐坐？”
我本以為她會拒絕，沒想到她卻滿口答應：“好啊，你扶我哦！”
“嗯。”我點頭答應，起身的時候，卻終於是猶豫了一會兒，擔憂的看著她：“你平時起居都是怎麼弄的？”
“以前是少爺，後來是小西小姐，再後來我們來到s市後，就一直是蓮姨照顧的。”
我沉默的點點頭，伸出手半抱著她，將她抱到了秋千上，然後與她並排坐在一起。
她的長裙子下麵，是空蕩蕩的一片天地。因為下麵空蕩蕩，所以同樣是女孩子，我抱起她的時候，是如此輕鬆。
“怎麼不安義肢？”我終於是忍不住問道：“起碼要比現在方便很多。”
“這個……”李春萍看著我的眼睛裏閃過一抹憂傷，但很快便被臉上的笑容所替代，“其實，寧夏，我的情況比較特殊，我的腿，斷的地方位置在……總之，裝不了義肢。”
我聽懂了她話中意思，同時自覺說錯了話。
如果可以裝義肢的話，夏桑早就給她裝了，就是因為不能裝，所以……
我說不出那句對不起，然而心裏卻是愧疚的，隻得是無法麵對她的，盯著眼前修剪得當的花圃發呆。
天漸漸黑了，仆人端來糕點過來，擺放在旁邊的石桌上，晚風帶著花香從眼前吹過，春天的風，並不顯涼意，吹在身上反而給人一種暖洋洋的感覺。
“以後，我就當你的腿吧！”我不知道為什麼，腦抽的就說出了這句話，等我反應過來去看李春萍的時候，發現她居然紅了眼眶。
我頓時嚇到了，慌忙跟她道歉：“你別這樣，我開玩笑的，是我的錯，你不要生氣好嗎？”
李春萍抽了抽鼻子，反而笑道：“我沒有生氣，我怎麼會生氣呢？”
“那你哭什麼？”我鬆了口氣的同時，反而生出一絲懊惱：“幸虧夏桑哥哥不在這裏，不然又會以為我欺負你了。”
“對不起，我隻是很開心，寧夏。”李春萍抬手揉了揉眼睛，深吸口氣，平複情緒後對我說道：“那天少爺說找到你了，我當時很開心，很想見你，但又怕你不願意見我，畢竟我以前我做了很多過分的事……”
我好笑的看著她：“你居然擔心這個，那都過去多久了呀，何況那時候我們都還是孩子，我不是一樣麼？要說過分的話，我對你好像更過分吧！”
李春萍拍了拍我的手，朝我搖頭：“都過去了。”
我點點頭，看著李春萍，夜色裏的她，因為剛剛哭過，精致的臉龐看起來就越發顯得柔弱不堪，我盯著她看了好久，問了一個聽起來似是無關緊要，但仔細想來卻仍舊是很重要的問題。
我說：“春萍姐姐，你為什麼喊夏桑哥哥少爺？還有聶小西，她排場很大哦，叫她小姐，是她逼你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