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東辰不知何時離開的,溫暖的臥房內,隻留天瑤一人坐在窗前獨自發呆。窗欞半敞著,窗外落雪微揚,美麗而寧靜。天瑤半趴在窗前,發絲零散在腰際間,比窗外的雪夜還要美麗寧和,清冷的月光照在純白的積雪上,泛著淡淡幽光。
房門嘎吱一聲被人推開,雪姬踱步而入,手中一碗濃黑的藥汁,散著淡淡白霧。不過片刻的功夫,雪姬已來到她身前,將白玉藥碗遞給她。天瑤聞著苦腥的藥味,眉心微蹙。
“靈芝性暖,本座又加了幾味滋補藥,或許會有用。”雪姬說道,一挑衣擺,在她身側坐了下來。
天瑤含笑放下手中藥碗,“師傅也說了隻是或許而已,喝了這些天也不見好轉,又何必委屈自己。”
雪姬並不還口,隻目光淡淡的落在天瑤身上,一瞬不瞬。那目光並冰雪還要生冷堅硬。天瑤無奈的聳肩,將藥碗從新端起,緊蹙著眉頭,仰頭一飲而盡。或許喝的太極,放下藥碗後,止不住的清咳。
“這一晃,便是二十幾年過去了,記得你剛剛出生的時候,本座將你抱在懷中,那麼輕軟脆弱,隻會一直哭。”
天瑤笑而不語,目光卻是溫潤的。雪姬帶她雖冷,但她心中明白,師傅是關愛她的,在雪姬心中,她是她唯一的親人。
“是啊,時間過得太快,有時候,閉上雙眼努力回想著娘親的摸樣,卻已經模糊了。”
提起雲姬,雪姬宮主百年不變的冰山臉上終於有了表情,三分哀傷,三分落寞,三分的離殤。“如果你娘親活著,見你如今這幅摸樣,一定也是要心疼的。阿瑤,你和她很像,一生為情所困,但你比她幸運,至少,你得到了好的結局。”
天瑤唇角笑靨有幾分無奈,好的結局嗎?或許吧,隻要她想,隨時都可以回到楚琰身邊,如此,也是一種幸福了。而娘親,愛了一生,等待了一生,最後,還是一個人孤獨的死去。
“師傅,你能告訴我,關於娘親,你,還有那個男人的事,所有的事。”
雪姬臉色變了幾分,目光掃過天瑤,帶著不明的情緒。“怎麼突然想知道這些,你向來不愛理會這些閑事。”
“這些,並不是閑事。其實,這個疑問藏在阿瑤心中很久了,師傅,或者,姨娘,我想知道。”天瑤的目光很堅定,閃動著灼灼流光。
屋內,有片刻的沉寂,靜寂的幾乎可以聽到窗外雪落的聲音,許久後,是雪姬若有似無的輕歎。“都是很久的事了吧,還記得你和景康帝最初的相遇嗎?”雪姬嘲弄的一笑,隻覺得命運真會作弄人啊,同樣的故事,卻在不停的重複上演。
“和你們的相遇差不多,司徒燼被仇家追殺,逃到天山,是我和雲姬救了他。他傷得很重,在天山住了半年之久,一直是雲姬在照顧著他,其實,他們本就是應該在一起的。”
提到那段過往,雪姬絕美的容顏染上淡淡的落寞,從那個叫司徒燼的男人出現在她們姐妹的生活中,世界似乎都顛覆了一般。她們自幼在天山長大,從未接觸過那般英俊而優秀的男人,雪姬承認,她是動心了的,隻是,雲姬一直照顧著他,他們的關係親密而曖昧,雪姬以為,他們會在一起的。
直到,她修煉‘逆天’,不小心血脈逆流,倒在雪地之中。他從身後緊擁住她,將自己的內力輸入她體內,為她運功調息。意識模糊中,她感覺到他在親吻著自己,並在耳邊溫柔呢喃,“雪兒,你一定要這樣冷漠嗎?可是,怎麼辦,我愛上了這樣冷漠的你。”
後來,她傷好了,司徒燼卻沒有離開她身邊,即便,他的傷勢早已痊愈。雲姬是聰明的女子,自然看出了心愛的男人與姐姐之間不尋常的關係。至少,他看著姐姐時的目光,是從未有過的溫柔。
本日子可以那樣平平靜靜的過下去,三個人的愛情,各自手中自己的心與愛。
但司徒燼是司徒家獨子,他的身上背負著司徒一族的興衰融入,怎麼可能永遠隱居在天山之上。他離開的前一日,要求雪姬和他一起離開,而雪姬拒絕了。不是不愛,隻是,他們的距離太遙遠,不是隻要有愛,就一定能走進彼此的生命。雪姬是驕傲的,也是理智的,所以,她寧願守著心中的愛,在天山上孤獨一生,也好過走入世俗,最後,讓愛在紅塵俗世的磨礪下,變為怨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