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景康帝出現在天山,你不顧一切的為他盜取千年雪藕,我就有種不祥的預感,但沒有人能阻擋住命運,好在,他已經有了保護你的能力。”

天瑤低柔一笑,“可我還是將自己弄得傷痕累累,或許,上輩子欠了他吧。”她無意識的蹙碰了下臉頰的肌膚,她的身體還是冰冷的,沒有溫度。

“若你能少愛他一點,就不會將自己弄傷。”雪姬淡聲說道,指尖搭上她脈絡。“這些天我翻看了一些古籍,世間萬物相生相克,相輔相成,陰陽調和。你的體質本就至陰至寒,采陽補陰或許有效。”

天瑤有片刻的懵愣,然後,臉頰羞紅了一片。她咬了下唇片,半響,才悶悶的嘀咕了句,“天瑤不懂師傅在說什麼。”

雪姬淡哼了聲,“瑤兒聰明如斯,又怎麼會不懂本座在說什麼。”她起身,向門外走去,似乎想到什麼,又突然頓住了腳步。“本座的話,你好好考慮一下,若是想清楚了,就回宮找景康帝試一試,或許有效。”

天瑤將頭壓得極低,耳朵根子幾乎都紅透了。

西岐的戰事並持續太久,西岐王割讓了半壁江山,向大翰俯首稱臣,年年進貢金銀,如此,戰爭總算平息。

雪晴後,天瑤去了迦葉寺小住,冬日裏的天氣,山間格外清冷。天瑤與無妄大師坐在院子裏品茶下棋,朝露的味道一如既往,淡淡的茶香在唇齒間蔓延,久久不散,讓人心曠神怡。

“瑤貴妃的茶,味道不曾改變半分,想來,娘娘的心境並無半分變化。”無妄大師笑著道。

“功名富貴,不過是過眼雲煙罷了,入了眼,也未必能入得了心。”天瑤手持白子,落在棋盤之上,臉上依舊是淡然輕笑著的神情。白子已失陷大片,她卻不溫不火。輸贏又能如何,左右不過是一盤棋而已。而人生,便如棋局,不將它看得太重,它便也無法為難與你。

“西岐之事雖已平息,但傷亡隻怕是不小,皇上此番行事的手段,偏重了些,那些在戰爭中死去的人,未免無辜。”無妄大師端著茶杯,清語道。

“大師悲天憫人,自然看不得血腥之事。家國天下,皇上也有皇上的無奈。攻克西岐的確有所傷亡,但西岐每年進貢的金銀卻可以養活很多百姓,兩者相較取其輕,大師該明白其中道理。”天瑤聞聲軟語。

無妄大師朗笑,自古夫妻本為一體,瑤妃是帝王最愛的女人,看來當真是懂得帝王的心思。“娘娘與皇上心意相通,不知,皇上可否感覺到娘娘此時的思念。”

天瑤低柔一笑,並無反駁。她的確是思念著他的,無時無刻。

迦葉寺長長空曠的廊道之上,天瑤抬頭凝望著巨幅畫壁,蓮花精靈如花般搖曳的小臉,男子抱琴而來,絕世的俊顏溫柔如水。與記憶中的景象緩緩的重合著,耳邊,似乎回響著他低沉暗啞的聲音,低柔的喚著她,“漣漪。”

鉛白的指尖撫摸過石壁上他如鬼斧神工般雕刻的俊顏,她清澈的目光,變得迷離而朦朧。前世今生,他說,來生會來尋她,他沒有食言,他沒有騙她,從來都沒有過。

那一月,我轉動所有的經筒,不為超度,隻為觸摸你的指尖;那一年,我磕長頭匍匐在山路,不為覲見,隻為貼著你的溫暖;那一世,我轉山轉水轉佛塔,不為修來世,隻為途中與你相見。

那是,他許給她的誓言。

“漣漪。”身後,響起低沉溫潤的聲音,一時間,天瑤隻以為是幻覺,因為,沒有人會叫她漣漪。唇角,揚起一抹略微苦澀的笑,真的那樣懷念嗎,漣漪隻是一個小小的蓮華精靈,一個想要愛情的小妖。

“漣漪。”聲音再次重複,這一次,她確定,不是幻覺,而是真實的。她錯愕的盯著石壁上,男子俊美的側臉,然後,不可置信的回頭。

身後,楚琰一襲月白錦袍,鳳眸溫潤,負手而立在她身後。“漣漪。”他薄唇微動,低柔的喚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