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瑾放下茶盞,向陪侍在一邊的鼠妖道,“茶水沒味道了,再沏一壺新的來。”
鼠妖局促的捧起茶壺道,“客人您都喝了兩壺茶了……”
“望雲樓還缺這點茶葉啊?那我下次自己帶點。”黎瑾涼涼的說。
鼠妖連忙搖頭,“不是不是,是我們樓主今天真的不在,客人再等下去,我們也沒有辦法啊。”
“沒事,我就在這裏等著,子漓什麼時候回來,告訴我一聲。”黎瑾執拗的說。
秋露不安的看了眼窗外,天色已經暗了,她們不知不覺已經在望雲樓坐了三個時辰了,再不回府,穆王必定會扒了所有侍從的皮。她斟酌著字句,“王妃,我們今天帶了人大張旗鼓的從王府出發,若是被有心人得知您外出晚歸,終究是不好的。”
“那你易容成我的模樣先回去好了,夏蟬留給我。”
秋露聞言頭都要痛了,她的易容術在黎瑾眼中都快成萬能的了,“這不太好吧,您的安全。”
“望雲樓這麼大的店,還能吃了我不成,安全方麵哼哼……”黎瑾笑的鼠妖毛都炸起來了,“不會比王府差就是了。”
“這……”鼠妖擦了擦額頭的汗,緊張小胡子一抖一抖的,不知道怎麼解釋的好。
眾人一籌莫展,苦著張臉。黎瑾看在眼中,半晌緩緩歎口氣,“好吧,回府吧。”她心情再不好,也沒必要難為身邊的人。
哪怕緊趕慢趕,黎瑾離開望雲樓時候天又黑了,經過上次遇刺之後,秋露更忐忑了,連夏蟬都不再隱在暗處了,而是貼身保護黎瑾。
黎瑾不由失笑,“你們這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哪有那麼誇張。”
夏蟬認真道,“王妃的事都大事!萬一又有宵小圖謀不軌呢?”
幾乎與此同時,馬車外傳來侍衛慌張的呼喝,黎瑾心中咯噔一聲,難道還真被夏蟬那個烏鴉嘴說中了?
秋露連忙撩開車簾出去探查情況,然而不知道她看到了什麼,居然就那麼扶著簾子僵在原地。
黎瑾給了夏蟬一個眼神,夏蟬小心翼翼的碰了碰秋露,才發現她的身體僵硬如鐵,硬邦邦的,連眼珠都不會動了。
“王妃,不對勁!”夏蟬連忙收回了手,抽出腰間短劍,戒備著。
“咦,很聰明嘛!快出來,給姑奶奶看看,到底是什麼樣的人在四處打聽我?”馬車外傳來一道好聽的女聲,尾音上挑,單聽這聲音似乎都能在腦海中描繪出聲音主人的微微上揚的嘴角。
黎瑾如遭雷轟,僵在原地。
夏蟬嚇了一跳,擔心的問,“王妃?”
黎瑾卻出人意料的推開了秋露,不管不顧的掀開了馬車簾,跳出馬車。夏蟬連忙緊跟其後,頓時被眼前的景象驚呆了。
月亮剛升起,給冷清清的天空鍍上一層瑩白的光澤。月光下,長街的時間仿佛被停止了,所有人都表情凝固,身體僵硬,連路上跑跳的貓都不自然的靜止了。
唯有站在路中心的紅衣女子叉著腰,嘴角帶著笑容,足尖搖晃,俏皮的望著馬車。紅衣女子做短打裝扮,看裝束更像是打場子賣藝的藝人,大紅的腰帶襯托下,顯得細腰不盈一握。
然而最令人吃驚的卻是,紅衣女子兩隻眼睛顏色竟然不一樣,一黑一灰,在月光下透著些許詭異。
“你!”紅衣女子看到黎瑾,頓時驚呼一聲,不敢置信的瞧著她。
黎瑾神情反倒是十分淡然,甚至還帶著久別重逢般欣喜,“弋瑤姐姐,初次見麵。”
“你是誰?”葉弋瑤吃驚的摸著自己的臉,“怎麼跟我長得那麼像?”
黎瑾笑了,“我叫黎瑾。大千世界無奇不有,不是麼?”
葉弋瑤好奇的蹦蹦跳跳來到黎瑾身邊,靠近些,終於發現兩人輪廓還是有些細微差異的。黎瑾眉眼更加柔和一些,眼角下垂,而葉弋瑤眉骨顴骨更高挺,眼角上挑,顯得自信又活潑。
“嘖嘖,要不是我知道自己身世,必定以為跟你有什麼血緣關係呢!”葉弋瑤圍著黎瑾轉了一圈,嘖嘖稱奇,“哎?那麼你是因為這張臉才一直在尋找我?你找我幹嘛啊?你怎麼知道我的啊?”
黎瑾失笑,指了指滿街僵硬的人,“弋瑤姐姐不覺我們說話前,先把這裏恢複原狀麼?”
葉弋瑤一拍腦門,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手指連動,口中低語著艱難晦澀的音節,隨著她最後一聲“破!”,似乎有一圈氣浪以她為中心,向外擴散,被氣浪波及的人、獸、物紛紛一個踉蹌,重新恢複過來,顯然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麼,疑惑的議論著。
秋露恢複行動後第一時間跳下馬車,吃驚的望著黎瑾、葉弋瑤這兩張極為相似的臉龐,說不出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