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發生的那麼突然,童展翼刺殺之舉太過突然,可是無論如何在宴會這種禁止攜帶武器的地方拿出了匕首,便代表著謀逆,即使被當場正法,也不為過。
守護在宴會四周充當禁衛軍的銀甲衛紛湧而出,訓練有素的控製局麵,隻是奈何距離童展翼實在太遠,救援不及,這一發攻擊肯定阻攔不了。
黎瑾驚慌的看著童展翼的匕首臨頭,忍不住閉上眼。
關鍵時刻,巫君澤不退反進,一步擋在黎瑾身前。他常年習武,身體反應比常人迅速,手掌搓指成刀,切在童展翼手腕,力道之大,直接震碎了童展翼的手腕,匕首自然脫手而出,被巫君澤奪了過來。
銀甲衛們終於在此時趕到,將童展翼團團圍住,將黎瑾巫君澤兩人護在身後。
巫君澤方才送了一口氣,回身抓住黎瑾的手,“瑾兒,你沒事吧?”
黎瑾不是第一次被刺殺了,但是這種被死亡威脅都恐懼感,無論經曆幾次都不會習慣,現在臉色蒼白,身體止不住的顫抖。麵對巫君澤的關心,她努力的擠出了一個笑容,正想說些讓他放心的話,忽然傳來冬雪的失聲尖叫。
冬雪驚恐的瞧著黎瑾二人身後。
黎瑾心中咯噔一聲,他們身後正是還未被控製住的童展翼!幾乎同一時間,童展翼手上用力,用最後的機會拋飛了托盤上的赤甲衛戰甲,兜頭朝黎瑾巫君澤兩人拋來。
冬雪尖叫聲戛然而止,似乎是被自己硬生生扼殺在喉嚨裏。
時間似乎在這一刻變得緩慢,黎瑾眼睜睜的看著赤紅的盔甲向自己飛來,巫君澤感受到有異時,已經抖開外袍卷住近處的盔甲,防止被近身,眼看盔甲即將被甩開,一道細小的紅芒陡然自盔甲中竄出,刺破巫君澤充當武器的外袍,筆直的釘入黎瑾左肩。
“啊!”黎瑾隻覺得一陣從未感受過的錐心劇痛傳來,劇痛之下,她意識立即變得模糊起來。
恍惚間她看到了青石板地麵,大量鮮血從自己身下湧出。
天空劃過一道閃電,將大地照的亮如白晝,豆大的雨點傾瀉而下。一切感官歸回,渾身都傳來難以忍受的劇痛,破碎骨骼傳來的劇痛,她聽到了自己心跳的聲音,急促微弱的如同即將熄滅的燭火。
眼前的城牆那麼高,是靈岩城的青石城牆。黎瑾聽到了瀾帝痛苦的嘶吼從上方傳來,很快一雙玄色的靴子出現在了麵前。黎瑾看到了成年的瀾帝,小心翼翼的抱起了已經變成血人的她。
“黎瑾,為什麼?”瀾帝孜柯滿臉都是雨水,不顧汙穢的捧著她的臉,“為什麼,你寧可死都不願意嫁給我?”
黎瑾一瞬間感覺到了刺骨的冰涼,她在哪裏?這裏不是浮生一夢麼?她的澤呢?難道從靈岩城躍下之後的一切才是她的夢麼?現在夢醒來了,她依舊孑然一身,她的澤沒有愛過她,她的暮兒也不知所蹤,她渡過了可悲可笑的一生,沒人愛過她,沒人真心待她,她一無所有。
“嗬嗬……”黎瑾笑了,隨著笑聲嘔出了一大口鮮血,夾雜著破碎的內髒。雨點砸在臉上那麼疼,雨水衝刷著她身上的血跡,也掩蓋了她眼角流下的眼淚。
“黎瑾,看著我啊黎瑾。”孜柯狠狠的搖晃著她的身體,不甘心的大喊,“黎瑾你不能死,你若死了,我就要大洛全國子民為你陪葬!”
黎瑾已經開始渙散的眸子一滯,眼珠艱難的動了動,終於落在了瀾帝的麵上,她已經記不得多久沒有好好看過瀾帝孜柯的臉了,她倒是從未發現,孜柯的容貌竟然與巫君澤有八分相似,特別是眉眼和鼻梁,幾乎一個模子拓出來的。
“黎瑾,黎瑾,我現在立即救你,你絕對不能死!知道麼?我放你走,我不會再強迫你,隻要你活著,求你,活下來。”瀾帝幾乎語無倫次的說著,黎瑾忽然煥發了生機,讓他重新燃起了希望。
黎瑾把瀾帝的一切變化都看在了眼中,隻覺得惡心,她這些年受到的無妄之災,多少是出自麵前這個揚言愛她的人呢?而且,孜柯是太子的嫡長子,是巫君澤的親侄兒,黎瑾是他的嬸娘。孜柯對她抱有這種異乎尋常的感情,她不可能回應,也不會覺得開心更不會感動,隻覺得自己很失敗,除了厭惡再無其他。
黎瑾冷笑,嘔出來更多鮮血,眼中生機飛速流逝,她執意求死,沒人攔得住。瀾帝說著愛她,卻將她逼上絕路,她無力抵擋,唯有用自己的死亡做最後的反抗,也算是給蒼帝的懲罰。
黎瑾最後最後的時候,隻覺得惋惜,惋惜臨死前的那個夢,沒有夢到結局,沒有在夢中與巫君澤共度一生,那個夢那麼美好,卻那麼短。
黎瑾痛苦的咽下最後一口氣,身體停止了抽搐。瀾帝卻似乎毫不知情一般,抱著黎瑾一路回到皇宮,招了最好的禦醫為黎瑾治療。
禦醫醫術再如何高超,也救不了一個死人。瀾帝卻根本不聽,但凡聽到了禦醫道出黎瑾已死的真相,便毫不猶豫的處死這人,連殺了兩個禦醫之後,終於沒人敢亂說話了,禦醫們像模像樣的開始為一具屍體診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