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還留在主屋裏的三個人,皆心緒澎湃。
尤其是春蘊,她是見過這個初十的,可怎麼看也不是當初那個嬌俏可人、無比靈動的少女。
“你見過她,竟然沒認出來?”
阿離推了推春蘊,瞪著她,顯然已經相信了主子的判斷。
“女大十八變,如今的她與五年前,簡直如同換了一個人。”
春蘊喃喃,依舊在想與這個初十四目相對的那一刻。
“你剛才說,她的家人來找?”
淩非的話語打斷了兩人的沉思。
春蘊心中一動,垂眸回道:“門口的守衛是這般說的,有一個長相平凡的男子來找她。”
家人?
初十的家人,那不就是五年前已經與她斷絕關係的初家父母嗎?
難道初十一直和他們聯係著。
這似乎不合理。
而阿離的反應則快了許多。
“會不會是大公子?”他剛說完就捂住了嘴。
春蘊也反應過來,他說的是誰,兩人同時看向主子爺。
淩非的臉色未變,伸手拿過阿離給他準備的帷帽,戴在頭上,便出了門。
阿離緊跟其後,卻被淩非阻止,“去將她接回來。”
“爺……”阿離的腳步一頓,聲音裏帶著少見的疼痛。
“看到她,她一定會開心的。”
留下這句話,淩非便離開了。
他並未走正門,而是從偏門離去,守衛們覺得奇怪,但也不敢多語。
湛藍的天空,如洗過的水晶,在清暉下透徹無比。
熱鬧非凡的街道上,人來人往。
無論外麵的世道多麼的艱辛,帝都永遠都是這麼的繁華、喧囂。
“駕……”
一匹快馬急馳而來,上麵坐著一個官差,風塵仆仆的樣子,讓見慣了此類情況的帝都人士都迅速的讓出一條道來。
人群中有一個小男孩正邁步走在大路中央,根本來不及躲避。
眾人見了,都吃了一驚,也不知道這是誰家的孩子,還這麼小,竟然沒有大人跟著。
木木嚇了一跳,也顧不得什麼,剛準備閃身避開,驀然腰間一緊,整個人如飛般掠起。
‘嘶……’
馬兒受驚嘶鳴,慌亂間將主人從馬背上摔了下來。
眾人一看,就知道有人惹事了,都望向那個突然出現的玄衣男子。
他身姿單薄,頭上戴著帷帽,黑紗遮住了眾人探究的眸光,靜靜的站在那裏,手裏還提著從馬蹄下救來的小男孩。
“大膽,什麼人,敢衝撞官差?”
被馬兒扔下來的官差滿麵怒容,剛才馬兒正跑得歡,竟然被這男子一腳踢得拐了方向,可見眼前之人不是易於之輩。
可他是替皇上送急報的,自然不會怕他。
看這人的裝扮,想必也是見不得人的主。
淩非將手中的小男孩放下,此刻看清楚了男孩的相貌,忽然明白了為什麼,剛才會多管閑事。
這雙眼睛……
在他打量木木的時候,木木亦在打量他。
這人武功很多,透過落紗,幾可見到他的絕世容顏。
那雙眼睛……
木木眸色如澄靜的湖麵,不起半點波瀾。
他微微退後了一步,小小的人兒行了一個鄭重的禮,“雖然你多此一舉,但還是謝謝你救我。”
淩非心中一動,這孩子氣度非凡,言語間充滿了自信與傲然,卻很懂禮數。
是個有意思的小子。
他淡淡的點了點頭,並未言語。
正在看熱鬧的眾人都無語了,打了官差,這倆竟然還在這裏惺惺相惜。
“我說你是不是找死?”
官差見淩非根本看都不看他一眼,深覺自己的麵子裏子都沒了,從馬上抽出大刀就向前大步走來。
淩非慢慢的回身,薄唇輕啟,“滾。”
一個冰冷的字從他嘴裏溢出,木木站在他身邊,仰麵看著他,隻覺得他好高。
“你……”官差還欲說話,就看到一個小人兒從淩非身後走了出來。
先是恭敬的對著他拱了拱手,道:“請問這位官差,你為什麼在大街上縱馬?”
“這是軍情急報,自然耽誤不得。”
官差冷冷的說道,說完才發現,自己竟然跟一個小屁孩解釋起來。
“既是急報,為何又在這裏與我等糾纏,誤了軍情你擔當得起嗎?”木木單手背負在身後,眸光清澈如水,瓷娃娃般的臉上是無比認真的神情。
“還是你故意縱馬,想耍威風?”
“你,你是誰家的小孩子,你家大人呢?”官差氣了個半死,如今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成,一時間騎虎難下,隻得轉移話題。
木木睜著黑白分明的眸子,仰麵望著他,道:“你們大人總是如此,欺負小孩子,難道我說的有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