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時候,一件再輕微不過的事,就能將她打敗,而一直以來,她都不過是在假裝堅強罷了。
容寇北很久都沒有說話。
緩慢地,他轉過了頭,看著坐在床邊的她。
“淺淺……”
聽見他喚她,她連忙抬起了頭。
容寇北的嘴巴一張一合,隻吐出了幾個字。
“淺淺,我想回家。”
這一句話,讓她莫名的感傷,不僅僅是這一件事,還有另一件事,也是她難以啟齒的。
但是,有些事,父親終究還是得知道的。
所以,她深吸了一口氣,決定對父親坦白。
“爸……我一直沒敢告訴你……那一天媽離開,家……也被搬空了。”
容寇北一怔,良久都沒能反應過來。
容淺連連開口。
“沒關係的,我會重新把東西通通買回去,等我弄好了,我就帶你出院,我們回家。”
她滿心忐忑地看著父親,容寇北的臉有些白,似是無法接受家被搬空的事情。本來,以後都得依賴輪椅已經讓人覺得難受了,現在,還得知已經家不成家,出走的妻子甚至在之前把家裏的東西搬空,連半點都沒有留下。
她一再地保證肯定會將家裏裝飾得跟以前一模一樣,可到底,容寇北還是一聲不吭地坐在那,讓人心驚。
正當她以為父親不會再說話的時候,卻聽見他低若蚊蠅的一聲。
“對不起。”
容淺的動作一僵,心情難免有些複雜。
她自然知道,他的這一句“對不起”到底是什麼意思。
而這一句“對不起”以後,容寇北是緘默著沒再開口了。
父親的情況實在讓她擔憂,她實在沒有辦法在這個時候丟下父親不管,唯有打電話回去禦庭,讓月嫂好好照顧小米粒,自己則決定在醫院過夜。
她是睡在外頭的休息室的,晚上起夜的時候,她曾偷偷地推開一點門縫往裏看,窗外月光照射了進來,她能清楚地看見,躺在病床上的父親是睜著眼睛的,看樣子,是沒有辦法入睡。
她也沒敢打攪他,知道他需要時間去消化那麼多的事情,便悄然無聲地退了出去。
第二天一早,她到外麵去買了早餐回來,容寇北僅僅隻是看了一眼,便搖了搖頭,意思無非就是不吃。
無論她怎麼勸,容寇北就是不肯碰,午飯亦是如此。
容淺擔心父親的身體會承受不住,便找來了醫生,決定給他打一些營養劑。
她在醫院一呆又是一整天,小米粒雖然由月嫂照顧著,但她又想得緊。實在沒辦法,便唯有讓看護好好地守著容寇北,在傍晚的時候終於決定要回家。
走出醫院的時候,風有些涼。
天邊已經被染得暗黃,她沒有立即回家,而是在醫院附設的花園呆了一會兒,這才動身走向停車場。
其實,昨天夜裏,楚奚有給她打過一通電話。大概是回到家以後沒看見她在,又從傭人口中聽說了她要留宿醫院的事,這才會打了過來。
他細問了容寇北的情況,而後安撫了幾句,她當時惦記著父親的情況,便也沒有多說,聊了一會兒,便掛上了電話。
容淺歎了一口氣,很多事情,有時候覺得真是力不從心。
走到停車場,她拿出鑰匙準備解鎖,沒想,卻遠遠地看見有一個年輕男人站在她的車前。
那個男人,她並不認識,也從未見過。
他穿著一件灰色的悠閑西裝,雙手插在了褲袋內,雙手撐在車前蓋上,一副等人的模樣,看上去,應該是跟楚奚差不多的年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