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大千雙臂環在胸前,唾沫星子滿天飛,“我跟你講,在京城,有人不認識皇上,可是沒有人不認識我大袁。”
周圍的人三三兩兩地散坐著,全都忙著自己手上的活計,對袁大千的話意興闌珊。
“哎哎,我是說真的,想當年我在醉鳳樓掌勺,每天來嚐我手藝的人,那隊可都排到紫禁城了。”大袁絲毫不因為眾人的態度而敗了興致,依舊說得手舞足蹈。
人群中有人突然淡淡地開口說道,“大袁,我剛剛來的時候看見你家廚房冒煙了,肯定又被你家真真燒了。”
大袁驚得立即跳了起來,“怎麼不早說?”在這銅官鎮,眾所周知的是,大袁一怕自家的閨女真真進廚房,二怕人問起他早逝的妻子。
那人壞笑道,“怎麼能打擾大袁你講京城奮鬥史呢?”
大袁匆匆忙忙地往家趕,“哎呀呀,你要聽我下次單獨講給你聽嘛。”
人群中爆發出一陣哄笑聲,所有的人都朝著那人擠眉弄眼。那人笑得苦歪歪的,自己本是捉弄大袁,沒想到大袁卻當了真。
大袁氣喘籲籲地跑到家,廚房安然無恙,他也不惱,隻長籲一口氣,撣了撣衣襟正要拿出廚神的風範從從容容地進屋,一聲尖叫傳來,“哎喲。”
聲音是從廚房傳來的,大袁才放下的心又懸了起來,轟地一聲推開廚房門,“怎麼了?”
廚房裏亂糟糟的,遍地都是爛菜葉和雞蛋殼,就算是想用滿目瘡痍來形容都要考慮一下人家“滿目瘡痍”四個字答不答應了。而在爛菜葉和雞蛋殼的中間立著一個衣冠不整的姑娘,頭發稍顯淩亂,可即使是素淨的粗布麻衣也仍舊掩飾不住她美好的身形和姣好的……大臉盤。
“爹。”她一見來人,立即撅起了嘴,兩顆金豆豆顫顫巍巍地落下了。
大袁痛心疾首地看著被她浪費的食材,“爹都跟你說過多少遍了,不要進廚房,不要進廚房,不要進廚房。你為什麼不聽?”重要的話即使說上千百遍,這個死心眼的丫頭也還是聽不進去。
真真撩了撩亂兮兮的頭發,“不想成為廚子的吃貨不是廚神的好女兒。”袁大千一直吹噓自己是廚神,銅官鎮的人聽了也就聽了,全不當回事,也隻有袁真真一直放在心裏。更何況,也不是她吹噓,她爹的手藝的確是頂呱呱,隻消吃上一口,就滿心流著幸福。
大袁認命地打掃,“你不進廚房就是我的好女兒。”
真真不依,“不,我要學做飯。”
大袁哄騙道,“乖,你去學學女紅,你看看前幾日給爹縫的衣裳,才走出去幾步就崩裂了,惹得大家夥兒老是笑話爹。”
真真自然不聽,一個勁兒地撒潑打滾,“不要不要不要,我就要學就要學就要學。”
大袁義正言辭地說道,“你知道為什麼你小名叫做二丫嗎?”
真真歪著頭,“為什麼?”
大袁一副神秘兮兮的樣子,湊到了二丫的耳邊說道,“因為你叫真真啊,兩個真字,當然是二了。你又是個丫頭,所以當年我和……你娘一合計,小名就叫二丫。”
真真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樣,一拍後腦勺,“原來如此,我倒是沒想過。”
大袁見成功轉移了女兒的注意力,輕輕咳嗽了一聲,“你好去鬥蟋蟀了。他們可都還等著看你的大將出風頭呢。”
袁真真興衝衝地抱著一個土陶罐子就要出院門,那神情仿若即將出征的大將一般,雄赳赳、氣昂昂。她的半隻腳才跨出院門又縮了回來,狠狠地扇了自己一下,真是狗改不了吃屎,忘性還這麼大,一不留神又被爹繞進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