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王冷汗涔涔,這秋月白名字雖起得清淡,但卻是烈酒中的烈酒,即使是海量之人也隻得少飲些許,可這袁真真卻是一連灌了好幾大口,怕是要醉個昏天黑地了。
靜王正犯愁時,袁真真兀自拍著雙手傻笑著鑽到了靜王身邊,一把抱住了靜王的臂膀,邊晃邊問道,“小維維,你說,你是更喜歡我還是那個差一點王妃啊?”
靜王苦笑。袁真真卻用食指點著靜王的鼻尖,“你快說。你要是不會說的話,我教你好了。”
靜王隻盼三姐那頭能早些安排個頂替蘇岩的人好讓他帶著袁真真回府去。
“你聽著啊,你要說你對那個差一點王妃沒有一點感情,你隻喜歡我,從我還在我娘肚子裏的時候,你就隻喜歡我一個。”
“聽清楚了沒?”
靜王默不作聲。即使時過境遷,即使被毫無征兆地背叛,他又豈會對鄭秀桐當真再無一絲一毫的情意?畢竟,她也是他曾經放在心尖上疼的人。當年,自己與她在京城出雙入對,人人都說看他們就好像看一幅畫一樣。隻是,現在的他並不需要一幅畫,他隻需要一個一看見就想發自真心微笑的人,可以斷斷續續地告訴她,“你……你……看起來……很好笑。”不識字,沒關係,他認識;不懂畫,沒關係,他懂。隻要是她想知道的,他都會一點一點地教給她。因為他相信,他們會有很長很長的時間可以相伴左右。
袁真真還在念叨著什麼,但整個人都已經躺倒在了靜王的懷裏,渾身綿軟綿軟的,靜王抱著抱著就有些不舍得撒手了。
樓三姐辦事一向穩妥,也就一會兒的功夫居然找來了一個與蘇岩相貌有八分相像的人,並命他送靜王他們回府。
樓三姐掀開車簾,“王爺,這酒菜錢什麼時候給呢?”
靜王的眼裏隻有懷中麵色酡紅的醉美人,“醉倒王妃……酒錢免去……將功補過。”
樓三姐平日裏打理醉鳳樓,什麼樣的刁難客人、什麼樣的離奇事情沒見過,但這會兒還是氣得幾乎吐出三升血來。
靜王吃力地抱著袁真真往府裏走,也不避諱府裏的下人探頭探腦。鄭浣桐居然也回來了,冷言冷語道,“嗬,旁人醉倒了是個醉美人,這個可是個醉大餅,夠王爺吃上好一陣子了。”
靜王不為所動,但想想還是在經過鄭浣桐的時候吐出來三個字,“我喜歡。”
鄭浣桐在宮中呆了多年,本已是不喜形於色的人,這會兒還是氣得直指靜王的背影,但也就“你你你……”了半天,一句話也沒能說全。她心中為姐姐抱不平,鄭家大小姐,那曾經可是無論誰說起都要豎起大拇指的妙人,怎麼現在這靜王不僅毫無追思之意,倒是整天與這個大餅臉的姑娘打得火熱呢?
靜王安置好袁真真,本想去喚人打來熱水好幫她洗洗臉,沒想到袁真真卻揪住了自己的衣角,口中還念念有詞道,“哎喲,孔維,你說,我怎麼就這麼喜歡你呢?”
“要是你娶不到我,得多傷心啊!”
靜王也不知道這傷心是說她自己傷心,還是說他傷心。隻是她這會兒醉得厲害,也沒法子問個清楚。
陳平輾轉找到西苑,礙著禮數,隻敢站在門外回話,“王爺。”
靜王倒不覺得有什麼,“進來。”
陳平隻好盯著自己腳尖一步一步地硬著頭皮挪了進去,“鄭姑娘去宥王府呆了片刻,其間與宥王、黎青等人在書房聊了會兒。我沒敢跟上前,怕打草驚蛇。”
“知道了。”靜王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鄭浣桐太精明,既然要報仇,總得拉個墊背的。鄭家與宥王因為當年除夕之夜投毒案的後續也早有了嫌隙,全然不可能毫無戒備地與宥王合作。隻是宥王也不是傻子,不知道這兩個人最後到底會是誰被誰算計了。不過宥王身邊有黎青,想來是宥王勝算更大一些。
陳平並未退下,靜王半晌後才回過神來,“有事?”
“冬獵,皇上已經下旨吩咐宥王留在京中監國。”
“哦。”靜王一點也不意外。如今在朝的成年皇子,宥王確是其中最為出類拔萃的,讓他監國,理所應當。至於宮中,皇太後上了年紀,自然不會一道去圍場,所以母妃那裏也不必過於操心。
陳平躊躇了一下還是問道,“王爺,咱們要去嗎?”
靜王點點頭,“要去。”去參加冬獵,一來是想讓袁真真兄妹再見一麵,二來自己留在京中,父皇不在,少不得又會被宥王編派出些可輕可重的罪名來上報父皇,倒不如跟在父皇身邊來得穩妥,雖然不被父皇待見,但總好過這透不過氣的京中。
袁真真自然不知道靜王的打算,這一醉足足昏睡了三天三夜,靜王也衣不解帶地守了三天三夜。即使後來袁真真並未拉住他的衣角,他也沒有離開。
“你守了我三天三夜?”袁真真像是不敢相信府裏的人口口相傳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