宸王在秦國的遊走很有成效,國內漸漸開始傳言說秦國的下一任國主已經定下了就是清平公主唯一的兒子。皇上對此自然是樂見其成,即使他與如今的祥妃再無夫妻情分,清平怎麼說都是自己的女兒,他當然希望清平能母憑子貴在秦國站穩腳跟。更何況,若是自己的外孫成為秦國國主,那倒是不必再擔心這個附屬國會有不臣之心了。
宥王也沒閑著。他不能眼睜睜地看著宸王當真把清平的兒子推上了國主之位,這麼一來,宮中的祥妃再落魄也不會無人問津,而宸王更是大大地露了臉。
惠妃憂心忡忡地望著宥王,“皇兒,你讓我去皇上身邊吹耳旁風,說清平的兒子不能繼承秦國,以免宮內的祥妃無法無天,母妃總覺得這事有些不妥。”
宥王來來回回地兜著圈子,“當著父皇的麵這般說的確有些不妥,但如今清平的兒子不管能不能繼承秦國,我們都得給父皇提個醒,祥妃乃是戴罪之身,萬萬不能因此事再讓她起複。而宸王……”宥王捏緊了拳頭,雙眼中盡是淩厲的神色。他倒是沒想到自己暗中布下的局反倒是讓不顯山露水的宸王搶盡先機,以往倒是小瞧他了,看來樓謙和靜王不除,他終究難以安心。
惠妃麵色不明,“我瞧著祥妃起複怕是不能了,但皇上對清平這事,也還是樂見其成的。”
宥王搖搖頭,有句話黎青說得對,無論是祥妃還是琳嬪,沒有一個人會願意見到自己登上皇位,即使此舉可能會惹惱父皇,他也還是要把有些話說到父皇的心上去。他不能心存僥幸而給祥妃留下任何東山再起的可能性。
惠妃見宥王如此執著,也隻好點頭應承下來。那日侍寢便一邊給皇上按摩一邊說道,“嗨,清平即使遠嫁秦國,皇上也得跟著操心,可真是慈父呐!”
皇上閉目養神,“那孩子……哎……”上次見過祥妃後,他心裏對清平,也並非毫無歉意。當初,若是自己願意出麵周旋,清平當不至於遠嫁秦國,祥妃與自己也不至於全無情分。說到底還是年輕時候的自己心裏著實裝不下事,雖是天子,卻錙銖必較,哪怕那個人是自己的結發妻子也是一樣。
惠妃隻覺得口中幹澀,但還是字斟句酌地說道,“臣妾啊聽說,皇後,啊不,祥妃便是因為公主的兒子有可能登上國主之位這才對皇上您……有些不敬呐。以臣妾的看法呐,這公主的兒子還是不要登上國主之位的好。秦國本來就……”
皇上猛地睜開雙眼,看著惠妃的眼神有些古怪。惠妃也不敢繼續說了,誠惶誠恐地埋頭就拜,“臣妾也是為皇上打抱不平呐,皇上為清平這般操心,祥妃也該領情才是。”
皇上沒再言語,麵上的表情卻是硬邦邦的。惠妃伴駕多年,這點臉色還是看得清楚的,也不敢再多言。宥王隔天來問信的時候,惠妃也隻能衝著宥王無奈地搖搖頭。
宥王隻得默默地說道,“母妃不必再去惹父皇不開心了,這事,兒臣自己籌謀便是。”
宥王一回府就衝著從容喝茶的黎青搖搖頭,黎青點頭示意,宥王轉身出去吩咐自己的隨從,“派去秦國的人,可以命他們行動了。”
隨從弓腰退下。
黎青從宥王身後走出來問道,“此招一出,若是不成,皇上那頭怕是要……”
宥王握緊了拳頭,“所以,務必要一擊而中。”
鄭浣桐從禦前伺候的人嘴裏打聽到惠妃在皇上跟前說的那些話,托人給靜王府傳了消息。靜王深覺宥王必有後招,忙命人給宸王加急傳了信箋。他雖掛念三姐和宸王,自己卻因為皇上賜婚的事寸步不離袁真真,生怕她一個想不開就離家出走了,到那時人隔山,山又隔海,自己又該去哪兒找她呢?
袁真真還是有些不開心的,唇角壓得很低,嘴上說著“沒事沒事”,整個人卻又是一副生人勿近的表情。
陳平很是納罕,明明搶手的是自家王爺,怎麼到最後緊張兮兮的也是自家王爺呢?
袁真真一直是一副食不下咽的模樣,這天突然放下碗筷,鄭重其事地對靜王說道,“我想回家。”
靜王環視了周圍一圈,“這裏。”
袁真真搖搖頭,“不不,銅官鎮的家。”
靜王給袁真真的碗裏堆菜的手明顯頓了一下,“你要走?”
袁真真有些躊躇,“快過年了,他一個人,也挺寂寞的。”
靜王反問道,“賜婚?”
袁真真搖搖頭,“不是,你說了這事交給你解決,我嘛,也沒什麼特別好擔心的。但是這麼多年來,我還沒不在家過年呢。反正又沒正式嫁人,還是要回去陪陪他的。”加之袁真真大字不識幾個,心裏又怕孔維介意,所以自從追著孔維一路從青州到了京城後,竟是沒和自己的爹聯係過。眼下到年關了,也是時候回去看看了,正好留段時間讓孔維理一理賜婚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