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真真闖進乾清宮的時候,皇上先是以為有刺客,後來再定睛一瞧才忍不住笑出聲來。就連一向不苟言笑衝出來護駕的大內侍衛也都忍不住笑了場。
袁實跪得戰戰兢兢,見侍衛們憋著笑意憋得痛苦,覺得氣氛有些詭異,扭頭一看,顧不得還在皇上跟前,衝上前去問道,“真真,你怎麼了?沒事吧?”
靜王見禦前侍衛圍住了父皇,大有劍拔弩張的氣勢,擔心袁真真,但也沒有起身,隻扭頭看了一眼。可他沒想到的是看誰一眼都不打緊,但看了袁真真一眼就得要命。袁真真竟然從頭到腳都裹著繃帶,隻剩下了兩隻眼睛在眨呀眨的。
靜王一掃多年病怏怏的模樣,騰地一下站起來,把袁實幹脆地撥到一邊,兩隻手握住了袁真真被纏得好似豬蹄一樣的手腕,氣急敗壞地問道,“誰幹的?”
“啊?”袁真真見到靜王胡子拉碴的樣子,心中微微失神,竟情不自禁地用裹得嚴嚴實實的手捅了捅靜王的胡子。靜王被袁真真大庭廣眾之下吃了豆腐後竟放緩了語氣,“誰幹的?”他決不能容忍有人傷害袁真真,無論是誰,哪怕要掘地三尺都要拖出來折磨得半死不活才行。中書令的小孫子是這樣,換了旁人也還是一樣。
袁真真會意,笑得靦腆,但臉上還有被燙傷的印子,一笑就疼得倒抽了一口涼氣,“我自己烙餅時不小心燙的。”
靜王哭笑不得,不知道這得多不小心才能把自己燙得隻剩下兩隻眼睛。
皇上揮揮手示意侍衛退下,又假裝咳嗽了一聲,靜王這才想起來此刻正在禦前對質。他推了一把袁真真,“你走。”
皇上出言阻止,“來都來了,就留下吧。朕倒要看看究竟是怎麼回事。”
靜王朗聲回道,“一人做事……一人當,此事……與她無關。”當年,他是如何不願鄭秀桐卷進下毒案一事的,如今也就是一樣地不希望這事牽扯到袁真真。
“什麼事?”皇上挑眉看向靜王,一臉玩味的表情。
袁真真早從皇太後與宸王的談論中聽明白了靜王如今的處境。她從裹得嚴嚴實實的紗布裏把自己的嘴巴摳了出來,衝著袁實就是劈頭蓋臉的一頓臭罵,“你怎麼能這樣呢?什麼不好學,偏偏要學撒謊?”
袁實冷著臉,並不接袁真真的話。
袁真真氣不過,對著皇上說道,“當年下毒的是……是……”袁真真語帶遲疑,又看了一眼跪得直挺挺的孔維後才狠狠心說道,“是我爹,孔維他不知情,也沒有參與,你老揪著這事不放做什麼?你還是不是他爹了?”
袁實被嚇得半死,這可是當今聖上啊,他忙跪下揪了揪袁真真的衣襟,“真真,別亂說話,跪下。”
袁真真甩開了袁實的手,可沒想到用力過猛,整個人嘭地一聲摔了個四腳朝天。她疼得齜牙咧嘴地爬了起來,“皇上,不是我說你,你會當皇上,可卻不怎麼會當爹。”
靜王一直在尋思這乾清宮裏到底有沒有什麼東西能堵上袁真真的嘴。
好在皇上也沒有生氣,甚至還若有所思地看著袁真真,認真地答道,“帝王之家,君臣先於父子。”
“啊?聽不懂,可父子就是父子啊!虎毒還不食子呢,你怎麼能……”未免袁真真說出更過分的話來,靜王隻得攬過袁真真的頭,用自己的嘴堵上了袁真真的嘴。等他從袁真真迷離的眼神裏確定袁真真已經懵了後才鬆開了手。
皇上心裏感慨著“成何體統”,嘴角也壓得越來越低。但該問清楚的事情還是得問清楚,“袁實,你把你先前對朕說的話再說一遍。”
袁實低頭叩首,袁真真目光猙獰,張牙舞爪,“你別瞎說,小心我撕爛你的嘴。”
袁實遲疑了許久,妹妹到禦前這麼一鬧,不知道宥王許下的承諾還能不能兌現。他低頭看著明晃晃的地磚,咬咬牙說道,“當年我爹……受靜王妃和琳嬪娘娘的指使,給陛下您下了毒……之後,琳嬪娘娘動用自家勢力,保我們一家人平安,並把我們托付給了岑將軍……”袁實的話說得輕巧,可字字句句都是把靜王踩在了腳底,永無翻身之日。
皇上冷笑一聲,不由分說地問道,“孔維,你可知罪?”
乾清宮外忽然起了爭執,小太監們攔不住隻好勸,“娘娘,您不能進去,不能進去。皇上吩咐了,什麼人都不許進去。”
皇上瞅了一眼靜王,冷笑一聲,“看來是你母親來了,也好,宣進來吧,讓朕看看到底你們母子倆還有什麼花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