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岩每日裏調教袁真真後發現,她似乎也不是那麼無藥可救。隻是以前袁大千並不願意教袁真真下廚,袁真真便隻能自己摸索,也偷偷摸摸地跟在袁大千後頭學。可是袁大千是什麼人?袁真真就好像是才咿呀學步的小孩子一樣,非得跟在袁大千後頭跑,那哪有不摔跟頭的道理呢?可是現在得從頭再教袁真真怎麼走路,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但總算不是一點兒收獲也沒有。
黎青有時候會問起袁真真,“她現在的廚藝,如何?”
蘇岩想了想才說道,“王爺若是覺得好便好。”
黎青先是一愣,爾後搖搖頭,“誰說不是呢?”
袁真真蹲在那裏守著爐子,黎青來是找蘇岩核對一下廚房的賬目的,這時候不由得出聲提醒道,“靠那麼近,小心嗆著。”
“孔維今天什麼時辰能回來?”
黎青看看天,“這誰能知道呢?總之不會太早吧。”從中書令大人被皇上有意無意地打壓了一下後,朝局就不大太平了。以前朝中不少人唯封老大人是從,現在卻隱隱有些樹倒猢猻散的架勢了。
中書令大人自己是不著急的。他有自己的打算,到時候要讓這些牆頭草知道自己的厲害。
“今天燉的什麼?”黎青現在難得有時間和袁真真聊幾句,便蹲在了袁真真身邊想看看爐子上的東西。
誰知道袁真真緊張起來,“這是給孔維的,不是給你的。”
黎青先是一愣,爾後撇撇嘴,“唔,算了,你煮出來的東西,我也害怕。”
袁真真臉上有些掛不住,“嘁,你是吃不到葡萄說葡萄酸。”
黎青沒那個閑工夫再和袁真真鬥嘴皮子,自去忙了。
袁真真正想掀開鍋蓋看看,蘇岩卻發話了,“還沒到時辰,不要學你爹的壞習慣。什麼時候開鍋是有講究的。”袁大千的廚藝能彌補他提早開鍋所造成的任何一點點偏差,但是袁真真還不行,所以不能養成這些壞習慣。隻要袁真真還叫自己一天的“蘇師傅”,他就不能讓她壞了自己的名聲。
“當歸雞湯,一定得火候足了才行,知道嗎?”
“是。”
袁真真托著腮坐在爐子邊上,口中輕聲念叨著“當歸,當歸”,等著那個當歸的人。蘇岩看到她的臉頰因為太過靠近爐火而被烤得有些發紅,眉眼處卻氤氳著滿滿的幸福。
這樣的生活對於靜王來說,太過彌足珍貴了。有人燉著雞湯,念叨著“當歸”等他歸來,豈不是勝過這世間的一切。
集議終於散了,大家每天吵吵嚷嚷著其實什麼名堂也沒吵出來。可皇上卻一直堅持如此,想借此搏個廣納諫言的美名。
靜王步履緩慢地步出了禦書房,真好,可以離開這裏了。
宸王卻一個箭步上前與靜王並肩,“要不要去母妃宮裏坐坐,一起吃頓飯?”
“嗯?”
宸王笑笑,“孔舒說你可得有好幾天沒去見過他了,他有點想你了。”
舒小皇子被皇上交給了容妃照顧,宸王每日進宮給母妃請安的時候常常能見著孔舒。
“走吧。”宸王不由分說地拖住靜王就朝著母妃的寢殿去了,兩人還沒到正殿,就聽到有人奶聲奶氣地說道,“啊,五叔來了,是五叔。”
靜王沒個提防,冷不丁那個小人兒就鑽進了自己的懷裏,“啊,還有七叔。”靜王的心化開了。
可沒想到那個小人一下子又跳了出來,“今天的點心呢?”其實靜王隻要進宮便會給舒小皇子捎上禮物,隻是有時候集議散得晚了,靜王便不會親自過來看孔舒,而是托李長善找人送給他。而他自己要著急回府去見袁真真。
靜王於是把手裏的食盒遞到了舒小皇子的手裏。舒小皇子迫不及待地咬上了一口,忙“呸呸呸”地全都吐掉了,“什麼鬼東西?你是要毒死我嗎?”
靜王自己中過無言散,也因為投毒案深受其苦,所以對“毒死”這兩個字極為敏感。他一聽到舒小皇子的話,整個人都蜷了起來,一步一步地挨過去想看看怎麼回事。
宸王和容妃已經在訓斥舒小皇子了,“怎麼能這麼說七叔?”
等靜王看到食盒裏的東西時,卻傻嗬嗬地笑了,整個人也輕鬆下來。他怕是下馬車的時候走得急了,竟然拿錯了食盒。袁真真的點心是她自己偷偷塞給他的,說是留著他肚子餓的時候添補一下。蘇岩所做的點心在另一個食盒裏,那裏頭才是送給孔舒的點心。
舒小皇子卻是一臉委屈,衝著容妃撒嬌,“你看,七叔還在笑。”
容妃與宸王也來查看食盒裏的東西,兩人對視一眼,這怎麼會是蘇岩的手藝,點心不像點心,燒餅不像燒餅的。
宸王有所耳聞袁真真的廚藝乃是一場災難,又看到靜王的笑臉,“所以這是那一位的手藝?”
靜王點頭。他極其自然地撚起一塊不明物放在嘴裏,細細地咀嚼著。
“完了,完了,七叔要服毒了。”
容妃輕輕地敲了一下舒小皇子的後腦勺,“瞎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