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舒最後自個兒去皇上跟前認了錯,什麼話還沒說,就一臉委屈了,“皇爺爺。”
皇上一見孔舒撅著小嘴便受不住了,“生病了怎麼不好好休息?來這裏做什麼?”
“小舒記錯了。”
“記錯什麼了?”皇上隻覺得奇怪。
“小舒不是吃了七叔送的東西才鬧肚子的,是自己偷吃了生冷的東西才鬧肚子的。”
皇上狐疑地看著孔舒,“是不是你七叔教你這麼說的?”
“不是,不是,真的是孫兒記錯了。”孔舒最掛心的其實還是自己的父親和母親能不能再回到京城。他於是吧嗒著步子小跑上前,“皇爺爺,我爹和娘,還能回來嗎?”
皇上愣了愣,摸了摸孔舒的小腦袋,“回來,皇爺爺讓他們都回來陪你,好不好?”
孔舒高興地拍著手,“皇爺爺真好,皇爺爺真好。”
宮裏的人最是勢利。惠嬪剛被趕去蘭庭院的時候,大家都還記得蘭庭院之前住著的琳嬪最後的下場是什麼,所以所有人都以為如今蘭庭院裏的那一位也是沒什麼前途可言了,沒想到峰回路轉,卻還能盼著宥王再回京。
也難怪,琳嬪畢竟膝下隻得靜王一子,而惠嬪便不一樣了,雖然也隻有宥王一個兒子,但是宥王卻還有個備受恩寵的小皇孫孔舒。這也就怪不得皇上最後還是原諒了宥王母子。
孔舒是笑嘻嘻地從乾清宮裏出來的,但他的小拳頭卻攥得緊緊的。
靜王和宸王都還在外頭等著他,“七叔,五叔。”這小子平日裏無法無天,被靜王這麼一嚇唬,倒是乖覺起來了。
“都說好了?”
孔舒點點頭,“說好了。”
靜王於是上前想摸摸孔舒的小腦袋,可沒想到孔舒卻避開了。
靜王卻非把他扒拉到自己跟前,摸了一下腦瓜,“去跟著林先生……好好念書。”
孔舒因為被靜王威脅了,覺得自己真是很沒麵子,“要你管?”
靜王無動於衷,“我想管……就管……”
孔舒抬起頭來,看著靜王笑得邪魅,“怎麼,我爹和娘回來了,是不是很失望?”
靜王笑笑“不失望。”
“騙人。”孔舒像是氣急了,對準了靜王的腳就狠狠地踩了一下,爾後跑得不見了蹤影。
靜王還得再進去給父皇回話,恭恭敬敬地跪下,“父皇。”
皇上這時候再見到他,語氣稍軟,“你與孔舒到底說了什麼?”
“沒什麼……就是幫他……想了想……那天吃了什麼……”
皇上至此也隻能歎口氣,“你呀……什麼時候都不會喊冤、服軟。累了一宿了,你身子也不好,回府好好歇著吧。”
“是。”
靜王緩慢地起身,一個趔趄險些摔倒,幸好李長善從後頭扶了靜王一把,“殿下小心。”
“多謝。”
靜王緩緩地退了出去。
父皇總是可笑得讓人不知道該說什麼。孔舒中毒和多年前的除夕夜中毒一案,是自己服個軟、撒個嬌就能過去的嗎?
明明是他不夠心疼自己,到頭來卻是自己不會做兒子。
宸王還在等著靜王,“怎麼樣?沒事吧?”
靜王搖搖頭,“沒事了,回吧。”
宸王見他走得艱難,於是陪著他一步一步地走到了宮外。
宮牆外,兩輛馬車並列停著。一輛馬車上是表情淡漠的陳平,另一輛馬車上則是焦急如焚的黎青。王爺這去宮裏已經整整一夜了,也不知道是凶還是吉。
終於,兩個人影出現了,陳平耐著性子站在馬車邊等著。黎青卻是一溜煙小跑上了前,“王爺,王爺,沒事吧?”他先把王爺前前後後查看了一番,才長舒一口氣。
陳平看著靜王一腳重、一腳輕的,知道這趟入宮又是跪了很久。
靜王府的馬車上忽然有了動靜,陳平忽然壓低了聲音說道,“別動。”他像是能猜到馬車上還有誰似的,“他沒事……但應該跪了很久……”陳平想了想還是解釋道,“你不便下車。”
馬車忽然安靜下來。許久之後,一個輕若蚊蠅的聲音說道,“謝謝。”
陳平什麼也沒說,掀開馬車簾讓宸王進去了。黎青則扶著靜王上了馬車。可靜王已經筋疲力盡了,黎青又是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一個沒注意,靜王竟是跌進了馬車裏。
陳平還沒趕著馬車離開,目睹了這一切,手裏的馬鞭深深地陷阱了掌心裏。
黎青急得出了一頭汗,忙去查看靜王,這才發現靜王已經躺在了袁真真的懷裏了,便也不再說什麼,衝著陳平微微一點頭,趕著馬車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