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青其實是支持袁真真學點規矩的,京城之中不比青州,所以他有機會見到封為露的時候便問了一句。
封為露倒是不把自己當側王妃看,恭恭敬敬地回道,“若隻是進宮赴宴,倒是足夠應付了。”
黎青聽到這話心裏總算是有底了,他也沒多想什麼,朝著封為露拜了拜,“多謝。”
封為露覺得自己當不起黎青的禮,嚇得躲開了,“先生不必多禮。我……”
黎青笑笑,一言不發地走開了。
封為露卻覺得寂寞,自己一直以來景仰的黎先生難得離自己這麼近,可卻又把自己當做了外人。可她不是外人嗎?她也從沒把靜王府當做自己的家啊!她甚至有點憎恨這個靜王府,束縛住了自己,也擋住了黎先生的腳步。如若不然,先生該是朝堂之上最亮的一顆明珠。
袁真真隻要靜王不在府上便還是偷偷地跑去學規矩,但每次都會被封為露訓斥幾句。
“學規矩得用心,知道嗎?就像你學廚藝一樣。”
袁真真點點頭,渾身都被汗濕透了。她不是不用心,隻是她長這麼大以來,從來不知道吃個飯、說句話都得有這麼大的規矩,所以學得很是吃力。
封為露莫名的煩躁不安,“你若是進宮出了岔子,整個兒靜王府怕是都得遭殃。”
正是因為如此,袁真真便越發著急,可越著急就越容易犯錯。
最後封為露惱了,“你先走吧,今天不學了。”
袁真真很是難堪,“對不起。”
封為露越發看不懂靜王與袁真真的感情了,“你想想靜王,再想想你自己。”她把袁真真趕出了小院子,自己氣呼呼地進了屋。
袁真真汗流浹背,明明才是暖春時節,她卻像是經曆了一場盛夏一樣。格外沮喪的她渾身也是濕漉漉的,便自己燒了開水想先洗個澡。
可就算是泡在澡盆子裏,袁真真滿心也是封為露教過的禮儀和規矩,全都在腦子裏打架。袁真真歎口氣,索性把自己悶到澡盆裏去了,咕嚕咕嚕地吹著泡泡,以前總是肉嘟嘟的臉這陣子竟是輕減了許多。
靜王從宮中回來,不見了袁真真,以為她又學規矩去了,有些酸楚。昨兒個他倆就這個學不學規矩,並沒有達成一致意見。不管他說什麼,袁真真總是有法子拆他的話。可此刻封為露的小院子裏卻是靜悄悄的,什麼人也沒有。
靜王心中狐疑,“她人呢?”
黎青忙了一下午,也沒見著袁真真,“嗯?人不見了?怎麼會?”
靜王滿府裏找袁真真,最後終於在澡盆裏發現了已經睡著的袁真真。她還黑著眼圈,看來是最近一直有心事才沒睡好,這會兒倒是在澡盆裏睡著了。
靜王一摸,水已經涼透了,忙準備把袁真真從盆裏撈了出來。
袁真真被驚醒了,嚇了一跳,“誰?”她帶起的水花濺了靜王一身,見到是他,才放下心來,“你回來了。”
“快出來……會著涼的……”
袁真真剛醒還有些迷糊,低低地應了一聲就濕漉漉地從澡盆裏爬了出來。這時候她才記起自己還沒穿上衣裳,羞得臉都紅了。
可靜王卻像是一副無動於衷的樣子,拿了毛巾來再幫她擦身子,又急吼吼地要給她披上衣裳。一聽到袁真真打了個噴嚏,更是著急起來,“讓宋大夫來看看。”
“看什麼?”
“看你。”靜王打開袁真真不老實的手,給她把衣裳一件一件地係好。
“我好看嗎?”袁真真的手指輕輕地捏著靜王的耳朵。
靜王這才像是想起了先前的袁真真是幹幹淨淨地站在自己的跟前的,仿佛隻要一閉上眼睛就還能想起那凹凸有致的曲線。靜王忽然覺得口渴難耐,好像能把袁真真整個兒吞進肚子裏一樣。
“我好看嗎?”袁真真的聲音也是濕漉漉的,像還沾著霧氣一樣,撩撥得靜王坐立難安。
“……好……好看……”
“騙子。”
袁真真忽然抽走了還留在靜王掌心裏的衣帶,靜王伸手想去握住,卻沒來得及,就像是心裏被人劃開了一個缺一樣。
袁真真自己係好衣裳,噴嚏卻開始不間斷了。
靜王這才從綺夢中回過神來,“你好好躺著去。”他讓袁真真躺在了被窩裏,說要捂出點汗來才行。自己本想去喊宋大夫過來瞧瞧,後來卻還是折返去了廚房。
蘇岩被嚇了一跳,“王……王爺……”
靜王有點累得說不出話來,“熬點薑湯。”
蘇岩忙“哦哦”地應下來,“王爺著涼了?”
“是真真。”
蘇岩忙歸忙,但還是記得靜王身子弱,給端了張小椅子讓靜王先坐下歇息,“她去學規矩,怎麼著涼了?”
靜王不說話。
蘇岩以為是自己問了不該問的話,便乖乖地從靜王的視線裏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