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真真忙了一天,都沒歇息過片刻,累得一倒在床上就呼呼呼地睡著了。
而此時的京城裏,靜王也是剛從宮裏出來,噠噠噠的馬車走在石板路上,像是走到了孔維的心裏一樣。他多希望這車子能一直走到袁真真身邊去,好讓他抱一抱她,再看看她是不是瘦了。
靜王一肚子心事,可這京城的亭台樓閣卻是處處笙歌,不絕耳語。他聽在耳朵裏,不由得有些難過。都說帝皇無情,可最無情的其實還是這些百姓吧?不知國仇家恨,隻顧作樂享樂。而無情的帝皇之家裏,不管出於什麼目的,至少都在為避免戰火擴大而努力著。
靜王掩好馬車簾,歎口氣,懨懨地倚著馬車框,一動不動。
黎青這幾日都是迎到府門外了,兩隻手扶穩了靜王,小心翼翼地領著他下車。王爺和於宓大婚的日子已經推遲了。這也免了王爺一樁心事,好全心全意地放在秦兵入侵一事上。
“收到四爺的書信了。他們已經到寧古塔附近了,正在探查秦兵入侵的原因。”
靜王點點頭,“陳平到了嗎?”隻有陳平到了,他才不會為宸王、樓謙和賀知的安危而擔心。
“到了。”黎青頓了頓,“還有,袁姑娘他們也到了樓家的商會了,暫時安全。”
靜王長舒一口氣,總算是安下心來了。他托著黎青的手慢慢地往屋子裏走著。這幾日,他連三餐都是在臥室裏吃的,實在是累得沒力氣再去飯廳了。
蘇岩聽說靜王回了府便把飯菜送來了,大多是袁真真喜歡的飯菜。這是靜王特意關照過的,免得哪一天袁真真忽然回來,連自己喜歡的飯菜都吃不上一口,按她的性子,豈不是難過?
靜王邊吃著又把地形圖攤在了一邊看著,季將軍最快就這一兩天就能趕到邊境了,到時候與岑迦策應出手,應該能剿滅敵軍。
黎青卻看不下去了,一把把地形圖給卷了起來放在一邊,不由分說地說道,“先吃飯。”
靜王愣了一下,見黎青一臉不容商量的表情,隻得歎口氣,“好。”袁真真若是在,也會不允許自己邊吃飯邊看地形圖的吧?她對吃飯的儀式感可比他一個皇子還要強烈。
黎青想了想問道,“擊退秦軍後,王爺有想過自己的打算嗎?”就算他一心不想出仕,就算他隻是擔心國土不保才又站到了朝堂之上出謀劃策,可經此一事,皇上該不會再讓他歸於平淡了吧?
靜王顯然也想過這個問題,默默地扒了幾口飯,“走一步,算一步。”
蘇婉在摘星閣裏整日吃齋念佛。孔維如果自己遠離朝廷,以皇上如今對他們母子的態度,孔維可一生順遂。可現在袁真真被劫,下落不明,而孔維自己居然又主動進入朝堂。這讓她覺得不安。
宸王得了皇上的聖旨後,立即由陳平護送著前去與季將軍會和。賀知也跟隨宸王一起離開了,可樓謙卻還留在了寧古塔附近,說自己有事想要調查。
宸王知道樓謙苦心經營這麼多年,與不少江湖人關係密切,足以自保,所以也沒有管束他,隻叮囑他小心些。
樓謙目送宸王與賀知離開了。而他自己則準備潛入秦國一探究竟。
果真最了解樓謙的便是靜王了。一紙信箋傳來便是叮囑他異國他鄉小心謹慎。
樓謙自言自語道,“嘁,自己肯定更擔心三姐和小外甥吧。”
樓謙曾經常年出入秦國做生意,所以這一次就算戰亂不停也還是有辦法有驚無險地進入了秦國。然後他便看到了袁真真曾經見到過的場景。遍地都是屍體,陽光之下,散發著惡臭。
樓謙總以為自己見多了大場麵,什麼場景撐不下呢?可這一刻,他還是隻想找個地方吐一會兒。
他找了常與他有生意往來的一個大商股,暫時借住在那兒,“你可知道秦國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那人憂心忡忡,本是想舉家逃難的,可是晚了一步,後來又聽說秦兵早就占領了周圍的城鎮,一時間沒了去處,便隻能縮在家裏,有上門鬧事的秦兵,也都是花錢消災。
“嗨,誰知道呢?這個說他反了,那個說他反了。我本來還想托四爺你幫個忙,把我和家人帶出去,現在看來是走不掉了。不過四爺你為什麼要來這裏呢?”
樓謙含糊其辭地敷衍了過去。現在看來,必須得混進王宮才行了。
祥妃醒轉過來後便又跪在了乾清宮外。皇上是惱羞成怒,“怎麼,你到現在還在執迷不醒?”
祥妃終於等到皇上肯見她一麵了,“皇上,你救救我們的女兒,救救她。”
皇上一想起清平,心中也有愧意,“朕難道不想救她?可現在這樣,你叫朕怎麼救她?朕得以國土為重。他秦國都欺負到朕的門上來了,朕難道還得給他留情麵?”
“一定有什麼誤會的,皇上,你救救清平,救救清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