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兒現在真是對袁真真沒轍了,他沒想到這個女人總是不按套路出牌。自己說不吃,她便當真不再給自己東西吃了,等他餓得吃不消了,她才猶猶豫豫地拿出點心來讓他吃點。
“是不是孔維讓你這樣做的?”平兒格外生氣。雙眼失明後,他雖然接受了現實,但脾氣卻變得更加暴躁了。
袁真真敲了一下平兒的腦門,“孔維是你喊的嗎?沒大沒小。”
平兒嘟囔個不停,“嗬,孔維那樣的人,你怎麼能聽他的話?你知不知道他心腸多壞,那時候拿著刀威脅我,我可還是個小孩子。”平兒很懂得適時地展示自己的弱小。
袁真真頭一歪,“哦,那你的意思是我不必聽他的話了。”
“對。你得有自己的想法。不如我們從這裏逃出去。”
袁真真當然不會再聽信平兒的話,“唔,他其實叫我把你當做小孩子來照顧。”
“把我當做小孩子?開玩笑,我乃一國之君,才不是小孩子。”平兒自負滿滿,雙目失明也一丁點兒沒影響到他一樣。
袁真真聳聳肩,“是是是,一國之君,所以我沒把你當做小孩子。你說什麼就是什麼。你說不吃飯就不吃飯。你說出去我就讓你出去。怎麼樣?”
“可我……可我……”平兒說不吃飯其實也就是耍耍小脾氣,可要出去他也有些不敢。他這輩子還沒離開過秦國宮殿,現在又雙目失明,他哪敢自己出去呢?這個袁真真還真是欺負小孩子!
“你跟他……真的蠻像的……”袁真真情不自禁地摸了摸平兒的小腦袋。她剛剛認識孔維的時候,他也是這樣心口不一,可現在他已經不一樣了,心裏想什麼都會告訴自己。所以孔維都能改變,平兒一定也可以的。
袁真真也不怕跟平兒說出實話來,“我還是個逃犯,不會離開商會的。”商會可是鎮上的納稅大戶,官府一般都是對他們客客氣氣的,絕不會搜人搜到商會裏來的,所以留在這裏最安全。
平兒跟著袁真真過了一陣子,也總算是習慣了,有時候不經意間會問起,“他們離開這裏的時候,你有沒有看到……看到……”
“你的母親嗎?”孔維後來跟袁真真說過,那個雙目失明且格外瘦削的人便是平兒的母親。
平兒不做聲,抿著嘴沉默著。
袁真真托著腮望著天空。孔維與夫人不知道現在關係如何了?孔維在這裏見到自己的時候說過很多句“對不起”,他們都知道這一句“對不起”從何而來,可誰都沒有說起過夫人。不管怎樣,夫人都是孔維的親生母親,打斷了骨頭還連著血脈,這份感情,是誰都比不上的。哪怕是袁真真,都比不上。
“你的母親,走的那天很難過。”
平兒默默地聽著,但始終不說話。
“你和她,是不是有什麼誤會?”天下間的父子母女為什麼到了皇室居然也會變成仇人?
平兒不滿地嚷嚷道,“要你管啦!”
“不管就不管。”袁真真起身離開。
“你去哪兒?”
“去廚房。”袁真真頭也不回地離開了。孔維要她把平兒當做小孩子看待,可已經能雙手握刀的小孩子還真的是不多見了。所以倒不如就把他當成一個可以和自己平起平坐的人就好。
京城裏頭,皇上對平定天下的季將軍和岑迦都進行了封賞,宸王更是加封食邑三千。如今放眼天下,是再沒有能比得上宸王的親王了。
靜王也受了賞賜,他半推半就,到最後受了一半。而這時候,皇上卻已宣布,靜王即將與於宓完婚。
消息一出,普天同慶。才平定了戰亂,又有這樣的喜事,大家自然都跟著高興。
孔舒有一陣子不調皮搗蛋了,每天認真念書寫字,宥王本來因為袁真真逃了還以為他會折騰出什麼動靜來,沒想到他無動於衷,這才放下心來,稱讚道,“這才是本王的好兒子!”
他聽說靜王即將完婚的那一天,下了課便去攔住了靜王。
靜王一看孔舒瘦了,脫口而出道,“多吃點。”
孔舒的眼眶微微濕潤,“我想她。”
靜王不做聲。這世上,不會有人比自己更想她了吧?
“所以你現在是放棄她了?”
靜王緩慢但堅決地否認,“當然不會。”
孔舒卻昂著頭,表情很是倔強,“我不會放棄她的。”
靜王這才驚覺,孔舒似乎對袁真真有了不一般的感情,“什麼意思?”
孔舒卻再沒有回答他的話,一溜煙地跑遠了。那晚,掌燈的宮女都打了好幾個哈欠了,孔舒卻還在孜孜不倦地念書。他讀的是靜王給他編的冊子,確實受益匪淺。而他心裏也有一個不可與外人道也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