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謙的手腳很利落,附近商會得了信兒,全都將米麵運到了秦國都城,送進了行宮之中。
宥王也很配合樓謙,一副大敵將至的緊張感,整日裏在行宮之中操練士兵或者是檢視武器。可其實他們手中的武器少得可憐,真要是把狼引到門上來,不一定能對付。雖說樓謙再三保證他都已經安排妥當了,宥王這心裏還是放心不下,連夜給孔舒換了屋子。
孔舒心中狐疑,“為什麼要換屋子?”
“安全起見。”
孔舒知道現在是關鍵時期,也不添亂,乖乖地聽從宥王的意思。
秦國都城中的人也意識到了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可從一開始設攝政王掀起的戰火到後來的爆炸和大火,他們是受盡磨折,好容易現在能過上安穩日子了,自然不願意就這麼再回去過苦日子。
所以,秦國人都隱約地希望那個傳言中還活著的攝政王和小國主最好永遠不要出現。國不國又如何,他們到底隻是蟻民,隻想活下去。苟延殘喘也好,失去尊嚴也罷,活著就成。
這些動靜和風聲自然會傳到攝政王的耳朵裏。其實他領著平兒一直就躲在秦國都城裏,所以樓家做了什麼,宥王又做了什麼,自然是心裏有數。
平兒笑他不過是不自量力的螻蟻罷了。攝政王也笑,“你該知道我到底是不是螻蟻。”
平兒話鋒一轉,“所以你這時候回來到底是想做什麼?”
攝政王饒有興味地看著平兒,“自然是做我們之前沒做完的事情了。”
“之前沒做完的事情?”平兒很是狐疑。他們之前一路入侵,已經侵占了不少城池,可最後還是因為戰線太長、兵力疲勞而功虧一簣。攝政王所謂的沒做完的事情是指什麼?
“三哥……”平兒當時就換了張臉開始套近乎,雙手也朝著攝政王所在的方向摸索著。
攝政王看著這張熟悉卻又陌生的臉,不由得後退了幾步。
“三哥。”平兒卻摸索著又上前了一步,“到底是什麼事?既然是我們未做完的事情,是不是也該告訴我一聲。”
攝政王笑笑,“你是想給他們通風報信嗎?”
“通風報信?怎麼會,我再怎樣也不會出賣三哥的。更何況,你看我現在這樣,還怎麼通風報信呢?”
攝政王伸出手來摸了摸平兒的頭發,“那樣最好不過了。”
平兒始終套不出話來,有點發脾氣了,爾後忽然驚覺,自己呆在樓家商會的這些日子裏,原來驕縱的脾氣早就被壓得隻剩一星半點了。可現在竟然卻會對著攝政王發脾氣。
他低著頭坐到一邊,似乎跟攝政王在一起的時候,自己才會覺得自己還是那個秦國的小國主。
可那一日,他被秦國的百姓逼到牆根的時候,他就告訴自己,他再也無法登上高位了。
攝政王像是很懷念過去,“以前你心裏不如意了,也會這樣衝我發脾氣。”
平兒低下頭來。
其實從一開始,父君看重的繼承人便是三哥。可就是因為宸王的拜訪,讓朝中的風向變了,竟開始把年少無知的他推到了繼承人的位置上。三哥無怨無悔地輔佐他,就連後來所謂的攝政王之亂其實也是想借這樣的名義替他鏟除不臣之臣。而這隻是他與三哥的秘密。
可攝政王想不到的是,他雖然還隻是個小孩子,但其實翅膀已經硬了。他在朝堂上浸淫了這幾年,沒有學到什麼經事治國的本領,反倒是把把一套勾心鬥角學了個十成十。
所以平兒以為他可以一腳蹬開三哥了。他也不是不相信三哥,他是不相信以後的三哥也會一直為自己所用。更何況,原本他與三哥所商量的就是等攝政王鏟除了異己之後,就要正式借機退出朝堂,將所有的權力歸還於平兒,自己這麼做也是想讓權力歸還得徹底點。
“我倆,到底是誰算計了誰?”平兒想及此處終於開口說話了。他以為是自己算計了三哥,想一石二鳥,既結果了三哥,又料理了靜王。可誰想得到死的不過是個影武者罷了,所以三哥也是不相信自己的?
攝政王沒想到平兒會這麼問,“那你有沒有想過,我從未想過背叛你。”
平兒對此不置可否,隻諷刺一笑。人心都是隔肚皮的,一句話說起來輕鬆,做起來卻是難於上青天。
“你不信?”
“你自己信嗎?”平兒反問道,臉上一副諷刺的表情。
攝政王也不再多說什麼,“明日會有新的大夫來給你看眼睛。”從他帶走平兒起,一直在延請附近一圈有名氣的大夫,想給平兒醫治眼睛,可所有人都說平兒的眼睛再也治不好了。攝政王不信,又想方設法地找了新的大夫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