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門外有人(1 / 2)

一旦大腦開始胡思亂想,無論怎麼呆著都會覺得渾身難受。

從我開始琢磨“快遞到底是寄給誰的”這件事開始,就一直忍不住翻來覆去的琢磨。

與此同時,門外時時刻刻傳來的那種“像是有人在跳來跳去一樣”的咚咚聲仍然不絕於耳,即便是坐在臥室的床上也能聽的清清楚楚。

黑暗中,伸手不見五指。我的身體就像沉入了冰封的湖水中,恐懼如同刺骨的寒冷一般開始在我的脊椎裏爬行。

黑暗和恐懼像魔鬼一樣迅速吞噬著我僅存的理智,讓我的精神越發的不安。

胸口傳來越發緊縮的心跳,額頭滲出越發密集的冷汗,口鼻吞吐著越發急促的呼吸,我緊緊的攥著拳頭,甚至開始感覺到一陣陣的頭暈耳鳴。

絕望之於希望,如同黑暗之於光明,被黑暗和絕望吞噬的我,最大的渴求莫過於一絲光亮。

但是光亮不會自己出現,隻能自己去創造。於是我隻好深深運上一口氣,然後屏住呼吸硬著頭皮從床上爬起來,小心翼翼如履薄冰的在黑暗中摸索著,一步一步躡手躡腳的移動著,終於,蹭到了床頭的電燈開關處。

我伸出雙手,如同盲人一樣在牆上摸索,電燈開關那熟悉的觸感從指尖傳過來的瞬間,我立刻就像找到救星了一樣趕緊按了下去。

哢嚓。按了一下,燈沒有亮。

哢嚓,哢嚓,我反複嚐試了兩次,燈還是沒有亮。

從指尖開始,到雙手,再到兩隻胳膊,隨後我的身體也開始不停的顫抖。是的,我幾乎要崩潰了,似乎一切能夠帶來光明的東西都消失了,就連身邊空氣的溫度也在下降。

我轉過身,背靠著牆,似乎這樣能讓我得到一絲安全感。然後在盡量壓低聲音的情況下,深深的呼吸了兩下。

盡管頭皮還在發麻,但是顫抖已經好了一些。我反複的勸說著自己,因為這種情況下,除了我自己之外,我不知道誰還能救我。於是我再次鼓起勇氣,咬緊了打顫的牙關,偷偷摸摸的走出了臥室。

為了盡量降低風險,避免發出更多聲音驚動到門外的不明生物,我甚至連鞋子都沒有穿。

人的恐懼感是個奇怪的東西,當你感覺到害怕的時候,盡管四肢的血液會回流向心髒讓你手腳發軟,但是你的眼睛絕不願意錯開那恐懼的根源一厘米。

因為你我都知道,比起可以用眼睛看到的恐懼,那些讓人看不見,摸不著,悄無聲息的蟄伏在黑暗之中可怕的夢魘才讓人更加絕望,因為它似乎永遠都在伺機而動,趁著你防備最低的時候用尖牙一口咬住你的脖頸。

正是因為這個道理,我在避無可避的情況下,反而選擇了躡手躡腳的走近了大門,甚至還把耳朵輕輕的貼在了門上。

我仔細的聽著,聽著。我甚至開始抱著不切實際的希望,希望一切都是我聽錯了,希望門外鬧出動靜的隻是動物,又或者隻是過來奔喪的死者家屬,而剛好打不開的電燈,也隻是一場不期而遇的意外巧合而已。

但是於此同時,我的直覺也在告訴我,這幾件事情巧合般的趕在了一起的幾率無限接近於零。

“咚、咚、咚、咚……”外麵的聲音還是和剛才聽到的一模一樣。

盡管我希望自己聽錯了,但是自從我有了“門外有人在跳來跳去”的主觀判斷以後,很難把這個念頭從腦子裏趕出去。

因為,無論怎麼聽,都覺得這千真萬確就是有一個人在門外不停的跳,反反複複,來來回回,越是仔細的聽,我就越能確認這件事情。

那聲音離我越來越近,然後又越來越遠,然後又越來越近。

“咚,咚!咚!!咚!!!”

停了,這次停了。

在我做好心理準備之前,聲音停止了。

而且,根據聲源進行判斷,我幾乎可以肯定,外麵那個剛才還在一跳一跳的東西,跳到距離我最近的位置,然後停了。

那東西就好像知道我在門的另一邊偷聽一樣,跳到了我家門前。

如果不是隔著一道門板,那個東西甚至就站在我的麵前。

背後的冷汗已經徹底浸濕了我的上衣,此時此刻,從頭到腳,支撐著我的身體的每一塊肌肉每一個關節都是僵直的。

而我,隻能在盡量不發出任何聲音的情況下蹲下,隻是蹲下。

因為我實在不知道自己麵對的是什麼,而自己又到底應該做些什麼。

無論是我,還是門外的東西,都沒有發出聲音,就這樣一直僵持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