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七章:生涼(3)(1 / 2)

熙妃疾步上前,解了披風擱在一旁的案上,“是我來了。人多口雜我為著念瑾也不得來看你,這才來了。”她坐在床側撫著安檀的麵頰,心疼道,“怎麼瘦了這樣多?”

安檀隱忍了多日的淚水一湧而出,往人懷裏撲去,喚道,“姐姐…”

熙妃懷抱著安檀,又是心疼又是氣惱,免不得道:“瞧瞧你哪裏還有懿妃的樣子,往日的厲害都哪裏去了!”話至此又是不忍,又尋不到寬慰的話,隻得做歎。

“懿妃?”安檀寥落搖頭,“姐姐忘了,皇上厭極了我,我如今是柳昭儀。”

懿妃曾是多麼溫暖的字眼,然而這個她僅僅坐了四個月的位子如今卻成了她的心頭大痛。她低下頭,素發垂肩,“心都傷盡了,要那厲害樣子做什麼?”話音未落,淚水又如掛線的珠子般掉落。

熙妃見勸是不頂用的了,便肅了麵容,捏住安檀消瘦的肩膀冷道:“那你便甘心生生世世做這昭儀,看人臉色?”熙妃冷笑,言語之中盡是諷意,“甘心被人占盡了先機,屈居人下,對往日不如你的人拜服?”

熙妃的話不過是把安檀幾日處境挑明,安檀卻驟然發怔,手中的錦被被揉在掌心,心如亂麻。安檀恍然,直覺眼前發黑。

安檀握住熙妃的手,正欲說話,廂房忽的傳來幾聲尖叫。安檀一驚,又兼素日茶飯不思,直欲暈過去,熙妃忙扶住,怒斥:“賤婢好大的膽子,宮規森嚴,怎容你等喧囂!”

如玉忙進來請了安,見著熙妃暗暗驚喜。如玉還穿著睡時的中衣,今日原不是如玉守夜,安檀又吩咐了早睡,想必也是方醒。她回道:“奴婢才睡下,便聽見有人起了身,原想著是有人解手便不曾理會,不過片刻便聽見尖叫,奴婢起來才見是杜鵑懸梁了!”

安檀一聽這事便覺得蹊蹺,忙問:“現下如何了?”

如玉道:“娘娘安心,已經救下了。現下小懷子製著,娘娘可要傳來問話麼?”

安檀驚懼不已,冷笑道:“自然要傳。”想了片刻道,“你去好好安撫那些奴才,告訴他們,今日之事敢出去亂嚼本宮割了他的舌頭。”

如玉領了命出去,安檀對熙妃道,“姐姐漏夜前來隻怕惹人口舌。皇上惱了我,姐姐私自來瞧我,唯恐皇上知道了連帶著惱了姐姐,”安檀指一指素日更衣的八寶如意雙魚戲珠玉屏風,“姐姐先請回避,我來詢問即可。”

熙妃明白利害,點了頭隱在屏風後去。

杜鵑進來撲通一聲跪下,頭磕的如搗蒜一般,嘴裏還念著:“娘娘饒命,奴婢再不敢了!再不敢了!”

安檀坐著床上理著頭發,冷笑一聲道:“這會子倒知道和本宮討一條命了,方才怎麼還有膽量懸梁呢?”

杜鵑抖如篩糠:“奴婢…奴婢…”她似乎下了決心猛一叩首哭道:“奴婢對不起娘娘!奴婢對不起娘娘!”

安檀心裏似敲了一盞大鍾,直震的身子發聵,手指漸漸冰涼僵硬,連帶著心也如同墜進了無底冰窖。自馮選侍之事後,安檀恨極了待主不忠的奴才,杜鵑說出這話來便讓安檀愈發著了慌,心裏也沒來由的惱起來,安檀握起拳,關節微微泛白。安檀盯著眼前的淚人,多想殺之後快,馮簪,亦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