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您想呀,”且歌湊在昭貴姬眼前,笑道:“如今您是皇上心尖上的人,若是明擺著跟新人們計較,讓人家說了咱們娘娘善妒,那多不好聽?”
昭貴姬聞“善妒”二字愣了一瞬,須臾嬌俏笑道:“善妒?那可是柳氏的名聲,本宮怎麼擔得起。”
且歌笑得眉眼彎了起來:“是呢。昨兒娘娘去鳳儀宮請安,皇後娘娘還拿柳昭儀的事說嘴呢。”
昭貴姬咬咬牙,冷哼一聲:“皇後不過是當著眾人說說罷了,背後還不知怎麼袒護柳氏呢,瞧著皇後的樣子本宮就一陣陣不痛快。柳氏…”
且歌一笑,麵露得色,“如今宓秀宮的主子也不過是個昭儀,到底還要屈居娘娘之下,見了麵不照例要行禮,娘娘隻管念著此節,還不痛快麼?”
“那是自然。”昭貴姬念此亦然萬分得意,須臾卻歎,“隻是自那以後她便再不出殿門,皇後卻也不說什麼,實在窩心的很。”
且歌麵露諂媚,“娘娘不必氣惱,娘娘封妃那是遲早的事,豈是她一個小小昭儀可比?”
“昭儀…”昭貴姬念著,赤金鑲紅寶石的護甲劃在妝奩盒子上,發出輕微的刺耳響聲,“昭儀到底不算什麼太低的位分,總有些實權,若非聖寵,兩三年間新秀也未必能位列九嬪與她抗衡…”
且歌道:“娘娘細想,新小主封上來也要憑著皇上的喜歡,位分再高有什麼用處?反而愈發不好掌控。若是徹徹底底讓皇上對柳昭儀斷了心,她昭儀的位子,自然坐不久。不如現下趁熱打鐵…”
昭貴姬一笑,“你以為那柳氏是個省心的?徐徐圖之罷了…”她歎了一口氣,頗有幾分無奈,而後正正精神,“且不說這些,本宮現下可沒工夫理會柳氏。新秀中有什麼稀奇的沒有?”
“有,有,”且歌一聽此話也鬆了一口氣,忙道,“旁的沒甚稀奇的,隻是鬆江知府林大人的兩個女兒,喚作成微、成晚的,均入了選,封了美人和才人。”
昭貴姬呦了一聲,道:“林氏好大的榮耀。怎麼封的一樣,都是一房出的?”
“並不是,成微小主長些,是正房出的,成晚小主妾室所出。”
昭貴姬咯咯一笑:“可有一出好戲了呢,嫡出的竟同庶出的同尊卑。想必為長的並不服氣呢。宮裏頭,哪兒有姐妹呢。”
且歌笑道,“奴婢瞧著,娘娘和貞慎夫人雖不是姐妹,可貞慎夫人待娘娘也很好呢!”
“貞慎夫人?”昭貴姬冷哼一聲,“我倆不過是因利而和。哪裏是真心的呢。往日在王府裏,不照樣因著那點子恩寵爭紅了眼。”昭貴姬對著鏡子勾唇一笑,一股子嫵媚如橫波一掃,圈圈點點漾出來,“不過憑她,有著兩個孩子照樣爭不過本宮!”
且歌因說錯了話有些悻悻,隻答著是,心裏卻念著一樁事,正念著,宮門外卻是一聲女子驚呼之聲,昭貴姬亦受了驚,與且歌對視一眼,連忙打發人去瞧。
且歌親自出去,偷眼在宮門前看著,隻見一兩位宮裝女子相對而立,身後各自站著一二侍女,儼然是新秀,形容姿態卻是格外不同。
略高挑些的著了一席玉色荷花對襟儒裙,精繡的蘇鍛,擺間卻是一片乳漬,顯見是潑了牛乳的,她麵上含著分明的怒氣,因著高些,看向對麵的女子便平白生出幾分居高臨下的姿態。
略矮些的年級小些,大約十三四歲的模樣,一席淺綠色碎花繡茉莉的羅裙被手揉的皺皺巴巴,滿臉的委屈,杏眸中含著淚將落未落,咬著唇道一句:“姐姐莫怪,怡歡當真不是有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