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深勾唇,朝著撲倒在沙發上的女人緩緩出聲。
許如笙頭也不抬的點點頭,把臉蛋埋在軟白色的抱枕裏,深深地呼吸,“恩,累了。”
“我還喝了酒,想睡覺。”
她從前也是不勝酒力的,但這些年某些場合必不可少,酒量也就一點一點的上來了。
但是暈酒,倒是一直沒變,隻不過看喝酒的多少而程度有異罷了。
“那你休息。”
等她醒來再說他想說的事情。
許如笙點點頭,“陸深,我還想喝酒……”
“你醉了。”
醉了的人怎麼還能喝酒呢?
陸深從軟墊上起來,黑色的皮鞋踩在她畫室裏白色的精致毛毯上,沒有留下一絲的痕跡和泥塵。
他走到沙發前麵,跪坐在她的身側,伸手捧住她的臉,“喝酒對身體不好,乖一點,我們不喝這個?”
她睜開眼睛,一雙漂亮的眼睛此刻水蒙蒙的瀲灩多姿,臉上帶著兩抹粉紅,盡是嬌媚之色。
她剛才不是這樣的。
“喝醉了,我怕你對我做壞事。”
陸深伸手摸了摸她的臉,語氣淡淡的,聽不出什麼意味。
何況她是真的醉了累了,也無力去揣測。
於是他不給她酒,她也就罷了。
重新躺回到柔軟的沙發裏,女人翻了個身子,留給他一道美麗的背影。
有客來,倒是稀奇事。
傅斯年看著懶洋洋躺在沙發上的女孩,一邊喝著咖啡,一邊漫不經心的笑。
傅雪啃著蘋果,一邊看她那同父異母的哥哥,長而卷的睫毛緩緩顫動。
她重重地咬了一口蘋果,“斯年哥,你既然回來了,為什麼不回家。”
這裏比家裏好嗎?
傅斯年抿唇,菲薄的雙唇微微上揚,有些細微的笑意,“他讓你來當說客?”
女孩即刻擰眉,然後從沙發上站了起來,快步走到傅斯年的身邊,蹲下身子看著他。
“你就這麼不喜歡爹地嗎,斯年哥,你連我都可以見,為什麼不能見爹地?”
傅雪不明白,如果斯年哥真的這麼恨傅家,恨到這麼多年都不肯回來,那為什麼還能這麼心平氣和的和她說話?
為什麼可以見她,偏偏不願意見他的親身父親?
爹地傅厲北這些年有多麼思念他這個兒子她和媽咪都是看在眼裏的。
所以她這次發現斯年哥回來英國,自己便決定要讓他和爹地冰釋前嫌,重修舊好。
傅斯年看了一眼傅雪,菲薄的唇畔染上一抹笑意,抿下最後一口冰冷漆黑的咖啡,聲音如同煙熏一般的沙啞。
“我不回去,與你,與你母親沒有任何關係。”
他低笑,笑意模糊不清,“已經和我斷絕關係了的父親,我不會見。”
傅雪站起來,臉色漲紅,“可當初是你逼著爹地和你斷絕關係的,斯年哥,有些事情過去了都過去了,你再不願意可一切都已經發生了!逝去的人已經不在了,你難道還不願意孝順一個活著的人嗎?爹地後悔了,他知道自己當初做錯了,他也想補償你……”
“小雪。”
傅斯年聲音沉了幾分,示意她不要再說下去。
傅雪咬唇,然後從背包裏掏出一張紙來,放在茶幾上,重重一擱。
“爹地的病情都在這上麵了,反正他現在身體一日不如一日,你要是執意不回家,以後就後悔去吧!”
傅雪說完這話就朝門口走,氣呼呼的小腿又撞到了茶幾的棱角上,疼得她幾乎直不起腿來。
臉上迅速浮起一抹痛苦的神色,傅雪咬了咬唇,就打算一瘸一拐地離開。
手臂卻忽然被男人從後麵抓住。
傅斯年看了一眼她的腿,她穿得少,小腿撞到茶幾上肯定是疼得不行的。
“疼嗎?”
他對這個有血緣關係的妹妹……縱然不親近,但也不討厭。
傅雪眼淚都快出來,畢竟是從小嬌生慣養的女孩子,幾乎沒怎麼經受過疼楚。
她覺得自己小腿骨都快碎掉了……
“疼。”
她咬唇,心想她是真的很喜歡有個哥哥。
如果他回家的話,爹地會很開心,他也會很開心的。
傅斯年幫她揉了揉腿,兩人又說了一些無關痛癢的話,他便陪她出門。
沒想到出門不久就碰到了許如笙。
她一身輕裝,從葡萄架下出來,就看到傅斯年的手臂上有兩隻白色纖長的手。
抬眸,就看到一個女孩依偎在他的臂膀之中。
兀自笑了笑,她一句話也不說就朝著外麵走去,懶了這麼些時日,她也應該去畫廊工作了。
久久不提畫筆,畫意會改,手會生。
“等等!”
傅斯年一看到她,便沒有絲毫猶豫的出聲。
許如笙頭也不回,腳步也不頓地朝前走去,把身後的呼喊都置若罔聞。
傅雪愣了一下,“斯年哥,她……”
傅斯年把她的手從自己的臂彎裏拿了出來,“我有點事,你自己回去。”
說完就追上了前麵那個女人。
傅雪伸手捏了捏下巴,腦子裏忽然覺得這個場麵無比的熟悉……
哦,對了,那天在這附近的一個大型購物超市裏麵,她看見她斯年哥的時候,他好像也是著急著要去追人的樣子。
她當時沒怎麼主意,隻是恍惚覺得他前麵有一個纖弱的背影。
唔……原來如此啊。
拍了拍手,她一轉身就被麵前的女人嚇了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