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莫小言醒來時,清澈的眸子裏滿滿都是迷茫,她記得自己本不該再看到世間的清光,因為她已經死了。她狐疑著,跳下的那層是不是真的就是十三層,為什麼還能睜眼,還能看到光明呢?還有眼前的紅羅金蝶帳,床頭的紫木銅鏡奩,紙窗漆木門……
咦!不對!這是誰的家,怎麼盡是老古董!
莫小言渾身乏力地躺在床上,一雙水晶眸子迷惑地四下打量,這是一間古色古香的閨房,處處都透著女兒氣,在她的床頭還有一麵未完成的藍蝶戲花方巾帕,做工精致細膩,是女紅趨於極致才能達到的水準。
莫小言更加狐疑,整個閨房都複古便罷了,社會上有錢人就好這口,喜歡標新立異,特立獨行!可怎麼現在的年代還有女紅如此出眾的人?難道閨房的主人是一個年老色衰的大媽?也隻有他們那個時代的人還保留著女紅的功底。
在繡床上躺了好一會,莫小言才慢慢恢複一些體力,渾身酸軟地下榻起行,她起來時才發覺自己的衣飾竟然也被人換了,全是古代女子的裝飾,廣袖玲瓏繡花裙,圓領鑲金細鈿襖,腳上是一雙精致小巧地彩蓮繡花鞋。
莫小言渾身惡寒,到底是哪個特殊嗜好的變態,將閨房布置成古代的模樣不說,還趁她昏迷,竟然把她也打扮成故人的裝束!想到這裏,莫小言心頭怒火升騰,不管那個人是誰,竟然將她這樣玩弄,待會絕對繞不了對方!
憑借著一股怒氣,莫小言大步跨向漆木門,可腳上的繡花鞋實在不是她這個現代人可以立刻適應的,剛跨出第一步,莫小言腳跟不穩,一個踉蹌就栽倒,好在她有練舞的根骨,沒有被摔到。
莫小言很是氣惱地將腳上的一雙繡花鞋脫下來,狠狠扔在地上,輕輕一哼,她莫小言可不是那麼好招惹的,隻要把她惹到了,什麼都敢做,這不,為了讓拋棄她的男友有一份永生難忘的愧疚,她負氣從廣茂大廈的十三層之上跳下。
為什麼沒有死她不知道,但她知道現在自己心情很差,人逢黴運,連死都死不了,現在更被人稀裏糊塗弄在這裏麵,更是氣不打一處來!莫小言冷著臉扶著這複古的鏡奩站起來,彎腰時,眼睛的餘光下意識瞥了銅鏡一眼,不看不要緊,一看,莫小言就石化了。
莫小言張大了嘴,不可置信地一點一點扭過頭去,看向銅鏡中的自己,那是一個十分清秀的女子,峨眉淡掃,雲鬢巍峨,眉目如畫,雙眼含秋,肌膚凝脂,算不上美麗,但那一份清秀卻少有人及。
莫小言不敢相信地以廣袖狠狠擦了擦銅鏡,仔細再看,好半會莫小言才從震驚中清醒過來,不可置信地連連後退,不,這不是她莫小言,這張臉不是她的!她莫小言向來以可愛嬌小被周圍人熟知,怎麼從十三層跳下去後就變成這幅模樣?念及至此,她才恍然發覺,不僅僅是自己的容顏變了,連身體也煥然一新!
婀娜的身段,纖長的細指,恰到好處弧度,這些都是莫小言在想象中才有的,為什麼自己會變成這樣?
隱隱的,莫小言想到一個自己都覺得無比荒唐的可能。她踩著古人才穿的足衣,也就是襪子,小心翼翼地走向門口,將那古代的木門輕輕掀開一條細縫,隻露出兩隻眼睛偷偷瞧向外麵。
外麵是一個不大的四合院,院中的花草不算名貴,但卻澆灌得很仔細,另外三麵都隻有一間房,此刻大門敞開,整個院中都沒有一人,靜悄悄的。莫小言還抱著一絲希望,聽說北京就流行這種四合院,是了,一定是哪個老頭子故意布置成這樣的。
眼見四下無人,莫小言眼珠烏溜溜一轉,輕手輕腳地跑到緊閉的大門前,從門外,莫小言聽到輕微的喧鬧聲,她好奇地掀開一絲門縫,頓時,莫大的喧囂迎麵撲來,外麵一群人的喧鬧聲也絲毫不差地落入莫小言耳中。
“快,交出董娘子!我家少爺看上她是她的造化,也是老家夥你的福氣!有我家少爺罩著,你這小醫館才開得下去,否則,嘿嘿,在柳渝縣這一畝三分地上,誰不仰著我家少爺的鼻息,少爺一句話,你這醫館就得關門!”
莫小言眨巴眨巴眼睛盯著門外那個凶神惡煞的大漢,這大漢身材魁梧,但卻一臉的奸詐,說起話來,連坑帶嚇,在大漢的身前擋著兩個男子,一個是蒼顏老者,身形佝僂,但精神氣卻極好,麵對大漢的威脅卻絲毫不動氣,一副心境淡然的樣子,在老者的身邊則是一個及冠青年,樣貌樸素,還有許些稚氣未脫,他就沒有老者鎮定了,莫小言分明發現他的身體正在輕微顫抖。
“哼!小老兒早已說過,我孫女已經許配他人,而且前日因為受你們驚嚇想不開憤然跳井,現在仍昏迷不醒,你們可好,現在她生死未卜,你們就準備強搶,天理何在!”一直平靜的老頭勃然發怒,聲音清朗而宏大,將那凶神惡煞的大漢唬了一跳,略有些膽怯。
聽罷,莫小言驚呼出聲,那老頭說的難道就是她!整個四合院中隻有她一個女子,而且也是從昏迷中醒過來!
到了現在,莫小言哪裏還有不信,就算她千不肯萬不願相信,但眼前卻是事實,不僅身體成為她人的,連所處的環境也成了古代,她所看見的老者青年還有大漢分明都是古代裝束,這也就罷了,透過門縫,她看到的赫然是古代街市!雖然與古裝劇裏有很大出入,但絕對不是現代城市該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