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涼努力壓製住心底的情緒，使自己不那麼激動。
待她麵上的稍加平和，莫俊傑有些憐惜的看著她，“其實關於你和顧氏的信息都有人處理過，而且處理的都很幹淨。關於你媽媽的事情，過去的時間太久了所以沒有特意隱藏，這才被我查到。”
莫俊傑看了她一眼，將咖啡推到她麵前，頓了一下。
“你說吧，我準備好了。”
莫俊傑歎了口氣說，“你先生肖默凡上周去了意大利，第一時間去的不是ua公司，而是去療養院探望一個叫沈念白的女人。這個女人，正是你媽媽。二十四年前，因顧氏在ipo環節進行利潤操控，她被捕入獄。據說她長得，長得非常漂亮，性子又驕傲，剛進去沒多久就被孤立起來，對於她這種清冷的人來說是好事。後來也不知道是誰聽說她是富家太太犯了經濟案，就點燃了所有人嫉妒的火焰聯合起來欺辱她。受盡折磨的日子太難熬了，她日進消沉，情緒逐漸失控。後來醫生檢查出她患上了嚴重的精神疾病，所以就保外就醫了。自此以後，顧家的生意倒是越做越好，應該是動用了關係將她送到國外治療，隻是二十多年過去了依舊沒有好轉的跡象。”
莫俊傑說的很慢，平鋪直敘的沒有任何多餘的語氣助詞，卻聽得顧涼腦袋嗡嗡作響。她無數次的哀歎過命運的不幸，卻不曾想過她還有個精神失常的媽媽存在在地球的另一個角落。
二十四年前，她或許是個連路都還走不穩的小娃娃，那時候是媽媽最美的年華。
顧涼慌亂的拿起桌上的咖啡，抬頭猛地一口灌下，又苦又澀，好像一個女人無辜的年華。
或許這都是命！
顧涼覺得她和媽媽多麼相似啊，一個在最好的年紀進了監獄變成精神分裂，一個在正青春的年紀進了醫院變成了失憶患者。
可是肖默凡，你到底有多少事瞞著我啊？！
顧涼抿著唇，雙手使勁抓住自己的大腿，盡管全身都在微微發抖，可仍舊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安靜下來。調整好呼吸後，她抬起頭，聲音有些發啞，“她在哪家療養院，我想去看看她。”
莫俊傑低聲道，“在威尼斯，你若想去，我可以幫你安排。”
顧涼輕聲道，“謝謝，你現在可以先帶我去另外一個地方麽？”
“好。”
和莫俊傑一起出了門，今天他竟開了一輛黑色的阿斯頓馬丁，預估價怎麼也在三百萬以上。
顧涼有瞬間的呆滯，這是那個窮的連醫藥費都拿不出來的莫俊傑麽？怎麼轉眼間，他連車都買上了？
但是現在的她太疲倦了，也沒有任何打聽的心思，便默不作聲的跟著他坐到車上。
顧涼報了地址，莫俊傑點點頭表示知曉，隨即發動車子默默的開車。
他開車的時候很專注，目光一直直視前方，隨著夕陽的落上，柔和的餘暉打在他的臉上。顧涼心底對他是信任的，便慢慢閉上了眼睛。
她睡得很淺，車子停下來的時候人也就醒了。
莫俊傑下車幫她打開車門，“到了。”
顧涼點點頭，走在前麵。
除了肖默凡帶她來過墓園看望父母以外，她自己也曾悄悄來過幾次。失去了記憶的她，很多時候心裏是恐慌的，總覺得來到這裏會心安一些。
拐了幾下，就到了她父母的墓碑前。
墓碑上的名字清晰而刺眼：顧遠、沈念白。
顧涼木訥的站在墓碑前，眼淚不由自主的落下。這個寫著父母名字的墓裏，住的又是誰呢？她吐露了那麼多心事，又說給了誰人聽呢？
她以為裏麵躺著的是她懷念銘記的父母，可笑的是她現在都不知道父母到底在哪！
她立在碑前，指著照片緩緩問道：“你查到的沈念白，是這個沈念白麽？”
莫俊傑點頭，“恩，是的。”
照片上的女人明顯要年輕很多，但是那雙微微上翹的眼睛讓他尤為深刻，給人一種倨傲的感覺。
刹那間，顧涼心裏尚存的一絲僥幸破滅了，心裏有座城好像崩塌了。
顧涼隻覺得喉頭酸澀，一直蔓延到心尖，最後整個胸腔都蘊著火辣辣的辛酸。
莫俊傑小心翼翼的看著她，生怕她有任何閃失。
兩個人靜默在墓前，一個直愣愣的盯著墓碑，一個直直的盯著眼前人。
直到夜幕降臨有些許涼意的時候，顧涼才輕輕開口：“我們回去吧。”
因長久站立不動，腳底有些麻木，走路的時候有明顯站不穩的感覺。莫俊傑不敢貿然上去扶著她，隻得小心的跟在身後，保持著距離護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