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最需要支持的時候，身邊的人放下更好的機會跟著顧涼，更加堅定了她卯足勁往前衝的決心。
由於白梔處在新的起點，完全是推翻過去重新再來，資金缺口一直都處於緊張狀態。所以很多事情，他們都盡可能親力親為。顧涼有孕在身，他們舍不得讓她過度勞累，凡事都搶著去做。
感動之餘，顧涼也不敢有絲毫的懈怠。除了無休止的孕吐以外，其他時間都堅強到可怕。
這日，她開著車剛從廠房回來，就看到葉秋曼拎著保溫桶站在門口等她。
“涼涼，你回來了。”葉秋曼扯出一個笑容，溫和道。
記憶中的葉秋曼總是溫婉親和的，說話的時候眉眼似乎都在笑。淡淡的馨香從她的周身散發出來，讓人覺得無比的溫馨。隻是今日，她雖然在笑，卻能感受到她眼角的疲倦。
暮然間，顧涼就濕了眼眶，鼻子也酸酸的。
她張了張嘴，從喉頭喊出聲：“奶奶。”
這段時日她像鴕鳥一樣躲在自己的羽翅之下，將所有的一切都拋之腦後。葉秋曼之於她，相當於一個母親的角色存在。
她羨慕有母親的孩子，可以窩在媽媽的懷裏撒嬌。而葉秋曼就是這樣的存在，總是綻放著美麗的笑顏，將她裹在懷裏，輕柔的跟她說這話。
想到這，顧涼直接撲到她懷裏，她是多麼貪戀這樣的溫暖啊。
“傻孩子。”葉秋曼輕柔的拍著她的背，喉頭有些哽咽。
她這輩子最大的心願就是平平和和，安安穩穩。然，命運從來不隨人願，活了大半輩子，卻一直以旁觀者的身份目睹著兒孫的變故。
顧涼將她請到家裏，保姆熱心的端了咖啡上來。奶白色的骨瓷杯裏，褐色的液體泛著濃濃的苦香。
葉秋曼端過咖啡，眼光直直的看著發呆。
沉默了一會兒，顧涼開口問道：“最近好麽？”
她明顯感到她的老態，沒有了往日裏的精神，她想要關心卻又不知如何開口。
葉秋曼抬頭看她，平素裏那麼平和的人，眼神裏猛然間滑過一絲悲傷。
忽然一切都安靜下來。
“其實，我早該來看你。”葉秋曼輕聲說，“家裏，最近不好，默凡也不讓跟你說。涼涼，你們年輕人有自己的想法，我們做長輩的不該過問。但是我看得出，你和默凡之間的感情是真的。”
葉秋曼眼光深邃的看著她，“能不能給默凡一點時間，相信他一次。默凡這孩子從小就孤僻，什麼事都放在心底，我們想幫忙也幫不上。知道你有了身孕他比誰都高興，可我也知道，這段時間他過得有多痛苦。他心思重，任何事都選擇自己承受，我真怕他哪一天就垮了。你爺爺住院的這段時間，他每天晚上都會站在門外看，從來不進去。他七歲就沒有了爸爸媽媽，每個孤單的日夜都是一個人熬過來的。他從來不提感情，其實他比誰都重情，他不是不愛，他是怕愛啊。”
顧涼回憶起第一次見到肖默凡的時候，他一個人蹲在玫瑰花園裏，抱著膝蓋發呆。大家都說他傻了，父母沒了不知道哭，隻是呆滯的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裏。後來，她便時常會看到他，但每次見麵他都麵無表情，仿佛這個世界與他無關一樣。
看著眼前這個七旬老人，隱忍的敘述這些事時，連麵龐都跟著蒼涼起來。顧涼忍不住抱住她的，相互依偎著。
葉秋曼口中的這個男人如何深情，她怎會不知。可越是深情的人，無情起來也是天轟地裂的。
“涼涼。”葉秋曼也忍不住把她摟在懷裏，“涼涼，你和默凡都是苦孩子，小小年紀就經曆家庭變故。當年具體發生了什麼事情，我和你爺爺都不是很清楚。但是看到你和默凡相愛，戀愛結婚，對於我們來說是最欣慰的事情。”
當年的事情，顧遠從來不願與顧涼說起，總會強行轉移話題。
莫非，是當年背後還有什麼故事？
顧涼不確定，她也不想去猜。
這個時候，她更關心另外一個問題：“爺爺怎麼了，怎麼住院了？”
“默晗流產了。”葉秋曼又流下了眼淚，“高高興興的和陸家那孩子去挑婚紗，好端端的就從樓梯上摔下來了。我們肖家好不容易有樁喜事，還出了意外，你爺爺一時激動高血壓就上來了。我們都老了，身體一日不如一日了。”
流產？
一聽到這兩個字顧涼不由自主的倒吸一口涼氣，前幾天她動不動把這兩個字掛在嘴上，此刻才發覺這是多麼殘忍的兩個字。
肖默晗在她心裏一直是個被寵壞的孩子，卻從沒想過不幸會落在她的身上。
“默晗，她還好麽？”顧涼的聲音有些發顫。
“默晗從小嬌生慣養，飛揚跋扈慣了。”葉秋曼歎息道，“本以為她會大哭大鬧，沒想到從醫院醒來以後，她就不說話，隻是流眼淚。她喜歡陸家那孩子，現在卻見都不願意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