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邊莫名多了一個人，起初顧涼還有些不適應。
她突然想到之前，他們總是以這樣的睡姿入眠，被他牢牢裹在懷裏。後來分開了，她用了很長一段時間來適應一個人睡。
原來習慣，是這麼可怕的一件事。
抬手關掉床頭的燈，房間一下子陷入幽幽的黑暗當中。她回憶起過去的很多事情，如果老天願意一直蒙著你的眼睛，或許也就是稀裏糊塗的一輩子。
她也不知道是什麼時候睡著的，這一晚睡得異常沉穩，連夢裏都是安靜的。
翌日。
葉秋曼早早的拎著燉好的湯出了門，昨天顧涼睡得太沉，都沒有機會和她說上兩句話。
她推開門剛準備說話，突然看到守在門口的柳儀琳拽住她，做了個噓的手勢。
“怎麼了？”葉秋曼低聲問道。
柳儀琳衝著病床的位置，揚了揚眉。
於是，她就看到顧涼的頭窩在肖默凡的脖頸處，兩個人抱在一起同塌而眠。關鍵的是，兩個人臉上還都掛著淡淡的笑。
這是在做美夢？還是春.夢？
葉秋曼壓低聲音說：“八點多了，不用喊他們吃飯？”
柳儀琳亦小聲說道，“這個精神食糧比什麼湯都好使。”
“哦~~”
兩個人一邊點著頭一邊笑，覺得很有道理的樣子。
“幹什麼呢？”查房醫生的聲音從一旁響起，“你們是什麼人？”
“oh，我的天哪。”柳儀琳趴著胸脯轉過身，“你們怎麼神不知鬼不覺的啊？”
“是你們鬼鬼祟祟啊！”醫生扶額。
“咳咳。”葉秋曼直起身子，露出溫婉的笑容，“是這樣的醫生，他們是我的孫子和孫媳婦。”
順著她的目光，醫生皺眉：“這瞎搞什麼，旁邊有床不睡非得擠在一張床上，還懷著孕呢！”
聽到說話聲，肖默凡睜開了眼睛。
天都亮了！真的是太久沒有好好睡一覺了。
他一下子坐起來：“額，都來了。”
睡夢中的顧涼不滿的皺了皺眉，扭動了幾下身子，“吵死了。”
肖默凡暗笑著將她的手放到床上，還真是老樣子。誰要打擾她睡覺，她能跟人拚命。
見他神色自然，醫生反倒有些難為情，“我們過來查房，怎麼樣，昨晚肚子還疼麽？孕吐怎麼樣？”
“都好。”肖默凡點頭，“都正常。”
醫生從床頭拿過查房記錄，標記了幾下說道：“等孕婦醒過來，我們再過來。”
待醫生走後，顧涼一骨碌坐起來，用胳膊撞向他：“肖默凡都怪你！”
迷迷糊糊中，她聽到有人說查房，孕吐之類的話。一下子意識到自己是在醫院，整個人都清醒了。可偏偏該死的肖默凡就睡在她旁邊，她哪裏好意思醒過來。
“怪我怪我。”肖默凡笑著抓住她的手。
“嗬嗬，打擾你們了哈。”葉秋曼端著保溫桶走到床邊，“我就過來看看，看到你們沒事我也就放心了。”
“奶奶，你也來了。”顧涼一巴掌拍到自己腦門上，真是丟人丟到家了。
“昨天來的時候你也在睡覺，我這在家裏也不放心啊。我這年紀大了睡眠也少了，早上照顧你爺爺吃好飯，就直接來你這了。這個湯啊，驅寒效果特別好，你多喝一點。”葉秋曼連湯帶水的舀到碗裏，用勺子喂她。
她的聲音非常輕柔，絮絮叨叨的說這話，卻讓人覺得特別親切。這種親情，讓顧涼不由得心裏一熱，乖乖張開了嘴巴。
“真是乖孩子。”葉秋曼欣慰的笑了，伸手將她額前的頭發往後捋。
隨後又繼續喂她，那麼慈祥的，深情的端詳著她的臉。
顧涼情不自禁的流下眼淚，伸手摟住她的脖子。
“哎呦，這是怎麼了？”葉秋曼噙著眼淚，“這麼漂亮的小臉蛋，哭花了就不好看了。”
“奶奶。”顧涼低聲說，“我好想我媽媽。我想她如果在我身邊，她也會像你這樣關心我，給我喂早飯。不管她是不是正常，看到我受傷她一定也會傷心的。我每次夢到她的時候，她總是跟你一樣，溫柔的對著我笑。”
“乖，不哭，啊。”葉秋曼個哽咽道：“如果你媽媽像我這樣坐在你身邊，她一定舍不得讓你哭的。你這個樣子，她會有什麼樣的感覺啊，她也一定會跟我一樣心疼你的。”
葉秋曼揩幹眼淚，輕輕拍著顧涼的後背。
她不知道該如何給她安慰，她真的是不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