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肖默凡醒來的時候，卻發現床上隻剩自己一個人了。
從床頭摸出手機，一看都已經八點一刻了。
“默凡啊，你醒啦？”
“你可太不夠意思了啊，這種事都不叫上我！”
“是啊，峰洞我可是特意去研究了，那地我熟啊。”
還在半睡半醒狀態中的肖默凡，被這突然的問候嚇了一跳，一個激靈坐了起來。
“嘶……”
因為大幅度的動作，腿上的傷口撕裂般的疼痛，這下更清醒了。
“怎麼樣？”孫擎宇忙走了過去，“很疼啊？”
“你來兩刀試試？”肖默凡咬牙：“十八針啊！”
他雙手抱著受傷的腿，一點點往上挪，疼得牙關都在發顫。
這一大早，就有親朋等在病房看望，看來都是得到消息就趕過來了。
“要不給你打個止疼針吧？”
“肖爺爺，止疼針打多了不好。”
肖默凡看著麵前的肖光耀和席晨灝，一個滿臉的焦急，一個一副看熱鬧的表情。雖然說這不一樣的話，卻知道他們都是最關心自己的人。
尤其是自己的爺爺，從小就對要求他和肖默軒加強鍛煉，遇到事也不允許他們抱怨放棄。說肖家的人，都是男子漢，流血不流淚。而此刻，他竟主動提出打止疼針，這當中飽含了多少妥協啊。
現在的爺爺，是脆弱的，脆弱的讓他覺得心酸。
看著他憔悴的麵容，肖默凡第一次柔軟：“爺爺，我沒事，隻是碰到傷口了。”
這是他第一次，開口解釋。
以前，他都是淡淡的給個回應。
肖光耀點點頭：“這次看到你們兄弟倆一起回來，我這心裏啊，高興啊！我就想著，你們要是能像一家人一樣，我們這個家就垮不了。”
“爺爺。”肖默凡說，“我跟大哥，挺好的，你就別擔心了。”
“默凡啊，你這孩子的心性啊隨我，有什麼都放在心裏，不願意多說。”肖光耀微笑著歎息：“可自從你奶奶走了以後啊，我才知道，很多話你不說，這一輩子都沒有機會再說了。你奶奶這一輩子，能沒能過上舒坦的日子。我想創業，她說，‘你盡管去做你想做的吧，你一定能成功的。你大膽的在前麵衝，我保證軍中糧草充足，努力做個優秀的賢內助。’為了我，她真的是為犧牲了太多。”
顯然，這也是肖光耀第一次吐露心聲。病房裏一下子陷入安靜當中，都定定的看著他。
肖光耀歎了口氣，眼神有些迷離的看著前方：“她給我生了兩個優秀的兒子，每一個都非常出色，有智慧，有思想。可惜太聰明的人往往自負，很容易就走偏了。本以為能好好享受一下生活的時候，你爸爸和媽媽就去了。頭天還好好地，第二天就血肉模糊的。世間有什麼痛能比得上喪子之痛呢？可那時候你還小，你奶奶隻能咬咬牙，忍著傷痛將所有的關愛都留給你。有幾次我聽到她偷偷在衛生間裏哭，卻也隻能站在門外陪著她。她想要堅強，她想讓我們大家都以為她很好。我以為在背後成全她就是愛，現在回想起來，我應該給她擁抱啊。”
肖光耀喉頭酸澀，幾度哽咽著說不下去。渾濁的眼淚順著眼角的皺紋往下落，讓他看起來更滄桑，更孤獨。
肖默凡看著這樣的他，隻覺得心裏酸酸的。從小到大，他習慣了爺爺的雷厲風行，習慣了他的冷靜沉著，更是習慣了他的高高在上。突然之間說話變得如此傷感，他真的有點不適應。還有奶奶，她真的是一直都在為這個家付出。
他說道：“爺爺，奶奶她一定懂你的。你們一起過了幾十年，即便你什麼都不說，她也知道你的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