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最令我感到震驚的是,在第三天的晚上,我剛剛要離開淩菲的病房,白夕照來了。
白夕照來了,手裏沒空著,捧著一大束火紅的玫瑰。
他一進來,我愣了會兒,就笑了。
“白夕照,探望病人都應該帶康乃馨的,你帶玫瑰,難道是看中了這裏的哪位護士美女?你告訴我,我幫你搭個橋去?”我刻意取笑他,卻不見他有半分窘迫。
我收斂了神色,發覺今日的白夕照似乎有些不對勁。
放在平日裏,若是我這麼取笑,恐怕他早已經鬧了個大紅臉。可是今日……他捧著玫瑰的雙手在花束的下麵隱隱顫抖,臉頰上的肌肉也不受控製的抖動著,很緊張,緊張的不得了的模樣。
他一臉專注的盯著病床上的淩菲,身子一栽,竟然跪了下去。
我一陣錯愕,望著淩菲雲裏霧裏的臉頰,驚得目瞪口呆。
“喂喂喂,你這是幹嘛?淩菲已經做了手術,用不著你這麼三叩九拜的,你是不是想讓人折壽呀你……”我刻意挖苦著,其實不過是紓解心中的慌亂罷了。
可白夕照接下去的舉動,便徹底讓我閉緊了嘴巴,怎麼也插手不得了。
“淩菲,我接到你出了車禍的消息的時候,身在國外,沒法子第一時間回來。”白夕照的聲音非常的沙啞,聽上去大概很長一段時間沒有好好休息了。而他那雙深種的黑眼袋也同樣說明了這一點。
“我在國外為你擔心的很,便成日想著,如何能化解你身上的疼痛與苦楚,然後我想到了一點,”他信誓旦旦的跪在地上,右手豎起了三根手指,“我在國外的時候便發誓,倘若你真的留下什麼後遺症,亦或者難以消除的疼痛,疤痕,我都願意娶你為妻,與你一同承擔這一切!”
我不勝唏噓的看著前所未有的動容的白夕照,心中感歎極了。
昔日,在淩菲苦苦追求白夕照的時候,白夕照不為所動,堅持冷血冷麵的麵對淩菲。而在淩菲徹底對他失望,不在抱有一絲幻想之後,白夕照卻反過頭來,一轉先前的冷漠,默默的關懷淩菲。
難道這就是被偏愛的有恃無恐,失去之後開始騷動?
我心中暗歎一聲,說了一句:“淩菲姐,我20分鍾以後進來,”就默默的退出了病房中。
臨關門之前,我聽到淩菲對白夕照的依舊是她的冷言冷語:“抱歉,讓你失望了,我賤命一條,沒那麼容易死,也沒那麼容易殘廢。我好的很,還是不牢白大藝術家操心了,您——哪兒涼快,那兒呆著去吧。”
“淩菲,你知道我不是這個意思的……”白夕照解釋的聲音在我關門的那一刻戛然而止,我閉上眼睛,並不想知道白夕照對淩菲說了些什麼,又在祈求著些什麼。
走出房門的時候,接到了顧睿淵的一個電話。
當我失神的坐在病房對麵的長椅上,想著一些事情的時候,我瞥見失魂落魄的白夕照從病房裏走出來。
很顯然,他手中拿束與他垂頭喪氣形容無二的花束,已經表明他今天這場悉心準備的求婚以失敗告終了。
“桃花,”他張了張嘴吧,叫出我的名字,可接下去又不知道說什麼.
我報之以一個善解人意的微笑,“再接再厲哦。”
他有些錯愕,有些無奈,苦澀的笑了笑,扭頭走了。
我望著他略顯單薄的背影,所有的情緒化成喉間的一聲長歎,轉身走進病房中去。
“聊得不開心嗎?”我笑眯眯的坐在床邊,問淩菲。
“跟他那個榆木疙瘩談話,有什麼開心不開心的?”淩菲淡淡的瞥了一眼門口的位置,旋即收回目光。
“別看了,已經走啦。”我一語洞穿她想知道的心事。
淩菲的臉紅了紅,隨即否認道:“我又沒問他。”
“你想問什麼,難道我還看不出來麼?”我微笑道。
“對了,今天我得早回去一會兒,家裏有點事情。”我拍了拍淩菲的手,“大夫說拆線的傷口再觀察一下,沒有異常再過一周左右就可以出院了。”
淩菲痊愈的很快,傷口的複原程度超乎我們的想象。這也讓我很欣慰,心中多少比那天晚上好受了些。
淩菲應了一聲,便閉上了眼睛,像是睡著了似的。
我站在床尾的位置,快速的瞄了一眼她臉上幹涸的卻在燈光下能瞧得出來的淚痕,有些隱隱的心痛。
想必,淩菲還是喜歡白夕照的吧。
隻是當初的白夕照,將那個滿腔熱血,初次奮不顧身的淩菲上的太深。
如果他真的想追回淩菲,還要多多用心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