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發著腥臭氣味的黃色膿包一個一個的散布在唐佩照的臉上,兩頰邊開始一層層的蛻皮。他看起來比之前從家裏抓走的時候瘦了很多,臉皮發黃的包裹在骨頭上,看著仿佛是一具行走的骷髏。
唐佩照見沈芝來了,原本畏縮在牆角的身軀動了一動,似乎費了好大勁一般直起上身。他張開那幹枯的嘴唇,啞著嗓子極力道:“母親母親,母親你來看我了,我等了你好久。”
他伸出雞爪一般的手,似乎想拽住沈芝的衣服,沈芝下意識的往後一躲,等她反應過來又覺得不太合適,於是勉強笑笑道:“照兒,你怎麼成這樣了……”
佩照察覺到了她的閃躲,原本充滿驚喜的臉上頓時有些失落。他訕訕的收回手,張了張口,似乎想說些什麼,可沒等他說出口,卻是一陣猛烈的咳嗽。唐佩照捂住嘴巴,沈芝卻還是能看見那從他口中濺出的唾液橫飛,有的似乎還沾到了自己的衣服上。
沈芝一陣心慌,也顧不得唐佩照的心情,急急忙忙出了牢門,跟唐佩照拉出一段距離。她尷尬的笑了笑,見唐佩照咳的實在厲害,於是從衣服裏掏出自己的帕子,伸手遞了過去。
唐佩照看了看手掌心裏的口水,默默苦笑了下,剛想接過沈芝的帕子,沈芝就迫不及待的鬆了手,仍由那帕子掉在了地上,被不知道從哪裏吹來的微風輕輕一吹,落在了不遠處的地方。
唐佩照伸手去夠了夠,使勁了幾次發現實在有些遠。最後也隻好斷絕了去拿的想法,隻在原本就已經髒兮兮的衣衫上隨意擦了擦。
沈芝看著他如今的樣子,心裏微微一酸,膽戰心驚的問道:“照兒,你到底是怎麼了?”
唐佩照低聲道:“剛剛進來沒幾天就這樣了,獄卒找了大夫來看,說是被染了那髒病……”他摸了摸自己的臉,顫聲道:“肯定是桃華那個賤人傳染給我的!我隻跟她一個人有了關係,一定是她!”
他說著說著情緒激動起來,尖聲哭嚎了起來:“母親,您一定要救我出去,我不想死的,我不想死在這個地方,你快救我出去找大夫,我是唐家的嫡孫,我是唐家的希望啊,你一定要救我出去。”
他說出的話仿佛想一粒粒冰雹一般砸到了沈芝的身上,沈芝愣愣的看著他,已然是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染上髒病這種事她不是沒有聽說過,一般也都是那些浪蕩子裏在外胡搞才會得了這些亂七八糟的病。這些病大多都是沒有的治,就算要治好家裏也要破掉一大筆財。不僅如此,就算是將唐佩照救了回去,將來他也隻會是唐家的笑柄,自己未來的恥辱,終身不能翻身。
一開始她以為唐佩照隻是在外與人爭風吃醋,就算打了起來也不算是多大的事情,大多就是留下個風流的名聲到也不會耽誤什麼。可沒想到如今竟成了這樣,他不僅殺了禦史大夫的兒子,被人抓了進來,還染上了這樣肮髒的病。如今別說是救他出去,怕是給他治病,自己也是做不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