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震說既然大家都已經回了京城,泉州那些事,就應該一筆勾銷。他是害過關朗,但他也被關朗設計挨了板子斷了腿,就當揭過了。
關鵬也領了個光祿寺丞的差,雖才從六品,但光祿寺是掌管祭祀、朝會、宴鄉之事的,接觸的各部官員多,關鵬這些年在泉州被磨去了少爺性子,變得極為小心,又對諸人刻意討好,倒也混得不錯。他對韓氏說的是,這一年多過去了,關家三房之間互不來往,已經有很多人議論、猜測了,就等著看他們這支的笑話。在泉州時,因為生活困頓,他和父親才會起了幾絲歹意,如今,他們二房的鋪子、田產什麼的解了封,他也入仕了,生活好了,過去那些,就不要再提了。他們應該恢複往來,不要讓別人看了關家的笑話。
前麵那些一筆勾銷之類的,韓氏自是不會理會的,但關鵬最後一句,卻讓她有些動心,這些日子出門應酬,問起關家大房、二房,韓氏總是諸多推脫,有那麼一絲絲尷尬。
可是,最終打動韓氏答應跟兩家恢複往來的,卻是關震最後說的一句“我們不再提泉州那些事,也是為著五堂弟不是?那些事,就讓它留在泉州,爛在大家肚子裏吧……”
韓氏就這樣點了頭。然後,大房、二房那些女眷,就見天兒地上門“看望”三叔婆來了。短短五日,韓氏就送出了一堆荷包,每個荷包裏都是足足的一兩金餜子。
這些金子,韓氏自是不會放在心上的,但是,對著那幾張虛情假意的臉,要說開心,那是絕對沒有的。若不是為了不讓人說道,由此牽扯出關朗被下過大獄,甚至被牽扯出販過私鹽,韓氏是決計不會與這兩家來往的。
幸好,康月一得知莊子已經整修完畢,就帶上韓氏和天賜避暑來了,順帶,避避那兩家糟心的人。
這一住,就住到了九月初,杭城又一次丹桂飄香之際。
九月初十,是關福清五十整壽,是早就給韓氏下了帖子的,韓氏想了想,還是打算去參加這壽宴,做做樣子。
康月是在八月初就回了京城的,因為,經過近一年,她叫人養的那些螃蟹、魚蝦成熟了。暨朗月商行之後,她在京城的第二個營生要準備起來了。名字,她都想好了,就叫“海味樓”,主打海鮮,比不上“樓外樓”、“醉仙居”這些有品位,但勝在一目了然。
關朗的第三個船隊也已經回來,這次,因著他已經收到了康月第一次帶去的信,依著康月的意思,又給她帶回了幾十個人,其中,就有她特地點名要的廚子。
最正宗的菜,必須要當地的廚子才能做出來不是?
金宏安掌管的那家銀樓,就在樓外樓附近,也是康月去朗月商行的必經之路,被糾纏幾次之後,康月就很少去了,反正,關忠、十一、十八,把商行管理得井井有條。
海味樓若是開張,很長一段日子,康月勢必要去坐鎮的。為了避開這個麻煩,康月打算把店址選在遠離金記的地方。但是在城裏轉了一圈,發現這古代的城市,各個地區的用途,其實是固定的,這商業區,也就那麼一處。
苦惱了那麼幾天,見到下人們呈上來讓她嚐鮮的螃蟹,康月突發奇想,買下了養殖場邊上的一塊地,就地蓋了一座竹樓,平整了周圍的道路,索性,把這“海味樓”建在了海邊。從竹樓望出去,不僅可以看見碧波萬頃的大海,還能看見在養殖場裏忙碌的漁民,甚至可以自己親自過去撒網撈起想吃的海鮮。
反正,吃得起海鮮的,也不是普通人家,說白了,這就是一家位置偏遠的高級餐廳。但離杭州城,也就大半個時辰的馬車,那些富貴人家,自是方便過來的。
莊子裏的番薯和玉米也漸漸成熟了,康月叫人把一小部分藏進了地窖,剩下的一大部分,都運回了泉州,明年開春,她要把這些都當做種子種下去。
如此一來,康月就非常忙碌了。直到初九晚上,韓氏才見著她,告知她明日要一起去關二爺家赴壽宴的事情。
想到那家人,康月本能地想推脫,但轉念一想:關二爺當初也是個三品大官,這些人是最好麵子的,為了不讓人說自己勢利、忘本之類,想必他當初那些同僚來參加的不會少,這,不是又一個送上門來的絕佳的廣告機會嗎?
康月開心地點了頭,拉著韓氏問:“給二爺的壽禮備好了嗎?作為小輩,初次上門,我再備一份如何?”
於是,關二爺的壽宴上,關家三房大出風頭。不說韓氏給關二爺送上的一尊通體碧綠,瑩然通透的一尺來高的翡翠佛像,就說康月給關二爺準備的壽禮吧,整整二十盤“泰椒黃金蝦”,每桌一份,吃得所有人唇齒留香,大呼過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