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很靜。
星月無影,蒼穹就似一口漆黑的大鍋倒扣在這片山林之上。
此時正值萬戶閉門,夜獸出巢之時。
然而在密林間的一塊凸起的大石上,卻安靜的盤坐著一名白衣少年。
少年名喚周南,年約十六,生的眉清目秀,儀表不凡。雖是盤坐,卻仍可看出比常人略高的身姿,奈何少年皮膚過於白皙,隱隱透著一絲病態,再加上一頭如雪般的長發,缺了幾分生氣。
四野靜寂,一陣若有若無的聲響傳來,輕不可聞。
周南耳根微動,緩緩睜眼,隨即微微一笑,頭也不回的道:
“文劍,出來吧!”
“咦!哥,你怎麼知道是我,這次我可是從半山腰就開始貓腰摸過來的。”稚氣未退的童聲傳了過來,一個胖乎乎的半大少年從不遠處的樹後閃身而出,笑嘻嘻的朝周南走去。
“是你自己暴露了你自己。”周南轉身笑道。
“我自己?”名喚文劍的少年站定,伸手指了指自己的鼻尖,疑惑的道:“不對呀,父親說我自從突破到淬體五重後身法大進,不說身輕如燕卻也不至於大老遠就被你現了蹤跡吧?”
周南起身寵溺的揉了揉文劍的頭,打趣道:“最近夥食還不錯吧?”
文劍一囧,胖臉微紅,尷尬的道:“是了,是了,一定是了,定是太胖了,這才壓不住身法。”
周南忍俊不禁,看著眼前的弟弟,眼裏說不出的歡喜。
借著夜色,周南盯著文劍的臉龐卻微微一變,驚道:“文劍,你的眼睛,你的嘴角怎麼……?”
說到這裏突然語氣一肅:“文劍,你又在外麵惹事了,這次又和誰動手了?”
文劍眼角嘴角烏黑,盯著自己的腳尖小聲嘀咕道:“還不是他們說哥,說哥……”
“說我什麼?說我是不能修煉的廢物?說我生機斷絕命不久矣?”周南本想欲訓斥文劍兩句,卻看著眼前唯唯諾諾的弟弟實在無法張嘴。
“文劍,哥早與你說過,旁人拿我說事你不必理會便是。”周南微微一歎。
“可這次他們說……他們說嫂子……”
“青玉?他們說青玉什麼?”周南疑惑問道。
“是沈坤說的,這混蛋說嫂子要和你解除婚約,還口口聲聲辱罵你,我氣不過就和他打了一架。”文劍雙手握拳憤憤說道,接著又把頭低了下去呐呐的道:“結果沒打贏。”
“沈坤!青玉的弟弟,他還說了什麼?”周南眉頭一皺,心裏微微不妙。
文劍咬牙道:“那混蛋簡直不要臉,到處造謠生非,說田家派人上他們說媒,嫂子答應了。”
“答應了?這麼說青玉真要悔婚?”周南喃喃的自問道。
文劍見哥哥表情不對,暗自吐了吐舌頭,縮著腦袋也不敢出聲。
良久良久。
“既是如此,那便算了吧,我和青玉的婚約本來就是兒時爺爺與沈老爺子說笑之談,現沈老爺子早已仙逝,此事怕是做不得數的。”周南終於瑟瑟低語,聲音小的仿佛再說給自己聽。
“怎麼做不得數,你與嫂……青玉姐青梅竹馬,從小一塊長大,這偌大的吉原城誰人不知你兩早有婚約,怎麼能說毀就毀?哥,我看定是田謀風逼迫青玉姐的,不然青玉姐斷然不會如此狠心悔婚。”文劍咬牙恨道。
“田謀風!原來是他,他可是田家第一天才。他不是早就拜入大宗門了嗎?嘿!若是他上沈家提親,還真是八九不離十了。在利益麵前青梅竹馬又算得了什麼?”
周南苦笑一聲,接著又道:“這事我會與父親商量,你還小,你要做的就是好好修行,以後家族還得靠你,別動不動就和別人打架,你年齡小修為低,說又說不過人家,打又打不過人家,跑……”
說到這周南瞟了一眼胖乎乎的文劍,悠悠說道:“這跑自然也是跑不過的。”
文劍畢竟少年心性,被周南這麼取笑一番,剛才滿臉怒氣就已經不覺的得變成了尷尬之色,伸手拍了拍自己的肚皮,紅著臉硬是擠出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