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洵,二十一年,三月,春。
都城皇宮之內,歌舞升平,平安喜樂,一副君臣嬪妃和諧的美好畫麵。
周瑾雲倒是與平常那般宴會開始之前和自己走的親的幾個兄弟姐妹還有自己親愛的兄長和自小疼愛的皇祖母招呼後,便自顧著一副風輕雲淡的模樣坐回自己的位上,觀歌舞享用美食,在外人看來沒什麼不對勁。
從那個時代回來直到現在已經半月有餘。
原先回大洵之後按道理他周瑾雲是可以恢複他以往平靜且無憂的生活,可偏就是因為他和上官珩太過於現代打扮的原因,怕引起別人不必要的誤會與麻煩,便隨便找個理由與外頭的世界隔絕了一半個月的。
說出來的原因聽了定是會讓人啼笑皆非——為了讓他倆原本被修剪的頭發回複和這裏的正常男子一樣的長度,還有,顏色也得褪成完全的黑色才行。好在他們顏色染的不是特別深,經過這大半個月的光景,頭發顏色總算是恢複了正常。
且他還為了不和上官珩引起懷疑,便換下了當日婚禮的白色西裝和上官珩的黑色西裝給藏在了書房的一處隱秘之處。
更讓他感覺有些鬱悶的是,這去的時間和回來的時間。明明他記得在那個時空已經呆了快一年有餘,但回來的時間卻是停在了下葬喬喬之後……且還莫名的丟失了一段關於在那個時空和某個人生活的所有記憶,記憶總是零零散散的。
但讓他更感到莫名的是,那把折扇,還依舊在他的身上。
且每次要回憶起那個片段和那一抹模糊嬌小的身影到底是何人的時候,總是能讓他頭疼欲裂,到最後回想不起一星半點兒。
問阿珩——這小子也不知道是哪根經錯亂,更是不告訴自己,還每每來敷衍他,真是讓他在鬱悶這件事兒上又添了一筆。
但他最後將自己這個症狀用那個時空的醫學屬於歸結了一下,自己是得了——選擇性失憶。
可是外頭在一傳十十傳百的消息確是說他因為心愛的王妃去世而悲傷成疾,一時間臥床不起,在王府中需得養個十天半個月。
這過程中他也對人閉門不見,任是誰來拜訪探望他,他都能找個借口糊弄過去。就連對他至親的人也是如此。
而關於阿珩的更是有些讓他哭笑不得——竟然說他是為了追葉無痕而消失了大半個月的,遂不知阿珩其實是等著解決和自己麵臨一樣的問題,這才讓民間的這些小老百姓有了八卦謠傳的機會。
不過他周瑾雲向來是不太注重這些細節的。
“……”正端著酒杯看著表演盡興的他突然感覺自己背後刮起一陣陰風。
周瑾雲原本下意識皺著的眉頭在回頭看清楚人之前卻慢慢的舒展開來。
“四哥,原來你真的進宮來了!原先皇姐她們告訴我這個消息的時候我還不太確信,還以為是她們為了哄傷心的我編出來的謊話,現在看到你本人,我就徹底相信了!”那身著桃色裙子的小丫頭估摸七八歲的樣子,此刻更是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模樣,親昵的將整個人撲上周瑾雲的背後,雙手環著他的脖子,在外人看起來完全是一副妹妹向著哥哥撒嬌的模樣。
“芷妍丫頭快下來,這樣子讓人看見多不好,而且你都是到了快嫁人年紀的人了……”
他麵上雖然嗔怪著那女孩兒,可他看上去並不惱,一副柔和的目光落在她純真無邪的臉上,隻是微微一笑溺寵般的揉了揉她的發頂,一本正經的對她胡說八道:“而且你四哥不過是如外界傳的“臥床修養”了十天半個月的罷了,又不是病入膏肓那麼嚴重,怎麼偏就那麼一副驚訝的表情看著我?好像我真的是要像差半隻腳就踏進棺材裏的人一樣。”
“快要嫁人的姑娘怎麼了?就不能和自己的哥哥玩到一塊兒麼!而且,哪裏有人像你這樣這麼咒自己的……”聽著周瑾雲這調侃的話她卻是開始有些小情緒了,且還不著痕跡的從他背後下來,不樂意似的嘟了嘟嘴。
說的理直氣壯,煞有其事的模樣,著實讓周瑾雲有些哭笑不得。
“怎麼了?我說錯話了嗎?”見他突如其來看著她發笑的聲音,她索性就將不悅發揮到了極致,雙手叉腰,氣呼呼的模樣看著他,聲音也不禁拔高了一度。
太監宮女們都說她永樂公主刁蠻任性,我行我素,有時候還喜歡整蠱人為樂趣,那,索性在她最敬愛崇拜的四哥麵前,就將這些惡魔本性發揮到極致。
反正四哥在皇室的親人麵前,是最寵她的一個,估計嚴重的話隻是說教她一番了事。比起她那個成天欺負她的親哥,還有對她承載著太多希望而對她嚴加要求的母妃簡直是好上千倍萬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