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6(2 / 3)

錢梅子說,不會。

金阿龍說,怎麼可能,從前你文藝很好的。不跳舞?

錢梅戶說,我真的不會跳,人家常說,有牙的時候沒花生吃。等有了花生呢,牙沒了,像我們。年紀輕的時候呢,也不興跳舞,等到興跳舞了呢,我們扛紀也大了,再去學跳舞,算什麼呢?

金阿龍說,那人家老年人還跳舞呢,你還正當年呢。

錢梅補說,正當年什麼呀都下了尚價魚佑街術葵產嚕料。

金阿龍也看出錢梅子不是假謙虛。說想不想跳,想跳我教你,說著已經到了門口,錢梅子心裏有些時不知說什麼好,猶猶豫豫,金阿龍說,進去吧。

被金阿龍帶過來看到門日有窗口賣票,窗口前貼著女士免票四個字,而阿龍卻不買票,隻對看門入說韓總的客人,看門的人點點頭,就放進去了。

錢梅子跟在金阿龍後麵進舞廳,裏麵黑乎乎的,看不很清隻是感覺到周圍一圈坐滿了人,他們找到空位子坐下,服務小姐已經跟過來問要什麼,金阿龍向錢梅子看看,錢梅子說,喝茶。

音樂聲響起來,多數人卻都坐著不動,下舞池的人看看那些坐著的人,都在交頭接耳,說著話,大概把舞廳當作茶館罷,過了好半天,聽到旁邊一桌的人在互相鼓勵,說,既然來了就去跳,既然來,就去跳,有人說,不會跳呀,鼓勵的人就說,不會跳學呀,但是跳的人仍然不多,看起來這幾個人都不太會跳,或者還都不習慣,扭扭捏捏的。期間也有一個有些勇氣的人,說,看我的,過去請了一位女士女士有些不好意思,但看得出是想跳的,兩人就去跳了,另幾個都看著,也很想下去跳但是沒有勇氣,錢梅子想,小鎮上到底和城裏不一樣。舞廳裏也有這樣扭扭捏捏的。

跳完一曲,跳舞的人回到自己位一坐下,金阿龍向錢梅子說,這一曲讓你先看看,下一曲就下去。

錢梅子說,我真的一點也不會。

金阿龍說,我教你。

下一個曲子響起夾,金阿龍果然站起來,向錢梅子伸出手去,錢梅子無法躲避了,隻好也站起來,學著那些麟舞人的樣子,被金阿龍拉著手。走下舞池,感覺到金阿龍的手有點涼,心裏掠過一點奇怪但是沒有往深裏想。

踏進舞池,錢梅子又慌張了,說,金阿龍,我不行的,我一點也不行,被人家看了,出洋相。

金阿龍說,人家自己跳舞,哪個來看你。

錢梅子說,那也不行,我一點樂感也沒有踩不到點子。

金阿龍說,你跟著我踩。不再和錢梅子羅索什麼,便拉著跳起來,錢梅子就覺得許多雙眼睛都在看她,臉匕發燙,眼睛不敢抬起來看金阿龍的臉,隻聽到金阿龍在說,這樣走,那樣走,這邊跨出去,那邊收二二三四隻覺得自己的腳步亂七八糟恨本沒有一步是走對的。幾次踩著了金阿龍的腳,慌得心裏直跳,金阿龍卻毫不在意地笑著很鼓勵的樣子,好像錢梅子根本沒有踩著他似的,終於過了一曲,停下來,金阿龍和她一起走近座位。聽到旁邊座位卜有人說,這個男的跳得不錯,教舞也教得好錢梅子朝他們看看,知道他們說的是金阿龍,心裏居然也有點驕傲。

再一曲的時候,金阿龍又帶著錢梅戶跳,錢梅子就自在多了,也明白沒有很多人在看她跳舞了。

錢梅子被金阿龍帶著走了幾回, 又聽了樂感好感覺不錯之類的表揚,心裏到底也有些活動,很開心的,突然就想到向覺民這時候不知在家做了什麼,總是備課心裏就有一種異樣的感受,也說不清那是什麼感受。

到很晚了。金阿龍帶來玩的人也都玩得盡興了。韓總要他們在三裏塘住一個晚上,大家卻都想回家,金阿龍說。想回家就走,反正自己有車,方便,回頭對錢梅子說。你也沒什麼事了,跟我的車回去吧,錢梅子一愣。說這麼晚了?金阿龍說,晚怕什麼我送你到你家門門,錢梅子說,我已經在旅館開了房間,十五塊錢房錢也交了,大家笑起來,錢梅子也覺得有些不好意思,說那我要不要回頭跟旅館講一聲不住廠呢,大家又笑,韓總說行人就各自上自己的車錢梅子仍然上金阿龍的主,看到韓總在車外揮手,車子就開走了。

沒怎麼覺得,車子就進了城,金阿龍一直把錢梅子送到長街街口,仍然要往裏開,錢梅子說,別再進去了,最近街麵亂七八糟的,開辟店麵,沿街的牆都扒了,要開店,金阿龍說,對的,長街是開發計劃中的街。頓了一頓說錢梅子,你這條件很好呀,為什麼不就近弄個門麵,開個飯店,以後肯定能賺,錢梅子苦笑一下,也有人這麼跟我說,我哪來的錢開飯店,金阿龍說,你這說法是不對的錯的,你若有了錢,還開什麼飯店呢,就是因為你沒有錢,才叫你想辦法掙錢呀,錢梅子說,可是我的基礎太差,金阿龍說,錢梅子,你有什麼困難,來找我,將名片給了錢梅子,錢梅子接了名片,下車。向金阿龍揮手道別,看著金阿龍的車開遠去拐了彎,才往家去。

已經是半夜,向覺民和兩個孩子早睡卜了,向覺民聽到開門聲。驚醒。喝問,是誰?

錢梅子說,是我。

向覺民驚訝地盯著錢梅子,半天沒有回過神來,錢梅子呢,雖然隻是到二裏塘鎮去了一天,卻已經有肚子的話要向向覺民說,也不顧向覺民第二天還要班,便將這一天的經過,從頭到尾原原本本地說出來,說得最有勁的是上那個精神病人的當和巧遇金阿龍,當然隱瞞了金阿龍的那些玩笑話,錢梅子越說越覺得痛快淋漓。

向覺民聽了,悶頭悶腦,說,你什麼事清都碰得上。

錢梅子說,你好像大高興?拿出星星集團送的衣服給向覺民看。

向覺民說,你為什麼要去拿人家的衣服?

錢梅子說,我人窮誌短,這些衣服,都是高級絲綢服裝,我哪裏買得起。

向覺民說,你知道金阿龍是誰?

錢梅子說,怎麼叫金阿龍是誰,金阿龍和我們在一個大隊呆過,就是金阿龍。

向覺民說,那麼你知道金老大是誰?

錢梅子疑惑了一下,說,金老大?就是那個最早下海做生意的九天公司的大老板,父傳說是黑社會老大的那個金老大?突然想到了什麼,臉也有些變色,喃喃地說,金老大,就是金阿龍?

向覺民說,你現在才想明白,金老大一擾是金阿龍,就是和你一起喝酒,跳舞,開車送你回來,你還拿了他的衣服,你見了金阿龍就這麼激動,連他是誰你都搞不清了。

錢梅子說,我怎麼搞不清呢,我知道他就是金阿龍,我也沒有搞錯,嘴匕說著,心裏又有些莫名其妙的不安,又有些疑好像也感覺不出金阿龍像是傳說中的黑社會老大的樣子,除了他的氣派蠻大,別的,也沒有什麼特別,想著,就間向覺民,你早就知道金老大就是和我們一起在農村的這個金阿龍?

向覺民說,我早知道。

錢梅子說,你也沒有告訴過我

向覺民說,告訴你幹什麼和你有什麼關係?

錢梅子愣了一會,歎了口氣,說,和我是沒有什麼關係。

向覺民臉色一直沒有好起來,但也沒有再多說什麼,重新躺下,說,明天一早還有課。

錢梅子也躺了,卻睡不著,千思萬想的,想到三裏塘的那個整腳的小旅館,想那間205房間,有三張床鋪,不知後來有沒有人進去住,想自己沒有回去睡旅館,不知那個外來妹服務員會不會當回事兒,說不定也以為她是個人販子,被說穿了逃走了呢,說不定警惕性高一點就去報案了呢,當然警察也查不到錢梅子,因為她沒有登記身份證,想著,不由笑了起來,覺得很久沒有這樣的笑,是從心底裏發出來的笑。

錢梅子將找到的古書《向宅》給向覺民看看,向覺民翻了翻,說,這個向宅,不是我們家,錢梅子驚訝不已,也將書翻著看看,果然發現說的並不是長街上向家的這座房子,而是不知道什麼地方的另一座向宅,和長街上的向宅完全是兩回事,心裏突然就空落落的,不知怎麼是好,和向小桐說,向小桐也沒興趣聽,和向齡說了,向放也將書翻看了一下,說,也好,也算還了個心願。

長街腳號向家大院的牆門,辟成了一個一百多平方的店麵,這算是長街上最大最氣派的一個店麵,人來人往地走過,都要停下來看看,想。這麼好的店麵,誰來幹事情呢,想,誰來幹事情,這條件可是非常優越,長街的開發已經開始,旅遊者越來越多,在萬年橋西,大型遊樂場也已經開工。年內就要投入使用,長街將會越來越熱鬧繁華,所以大家都看好在長街上新開辟出來的這些店麵。

錢梅子從一三裏塘回來後。心裏一直沒有踏實過,好像有什麼重要的事情該她去做卻一直沒有做成。想來想去, 又想不出是個什麼事,仍然沒有合適的二作讓她去上班,在家閑著,卻覺得自己像個老太婆似的,身心都感到疲勞,心裏有些恐慌,從前也沒有這種恐慌的感覺,現在有了,才曉得這滋味是個什麼樣的滋味,坐立不安,隨時好像都要發生什麼事似的,在家呆不住了:便出門看看就看到有人在他們院門口的一百多平方的店麵裏說話, 上前看看,其中有區房管所的一個幹部,錢梅子認得他,他看到錢梅子出來,忙喊住錢梅子,說,錢梅子,你來說說,這房子質量怎麼樣,錢梅子說,什麼質量怎麼樣?房管所幹部說,比如說,漏雨啦什麼的,有沒有,錢梅子說,房子雖是老房子,質量卻是很好的,從來也沒有漏雨啦什麼的,房管所幹部向另兩個人說,你們聽聽,她是住戶,住戶往往是最挑剔的,她都說房子好,那兩個人向錢梅子看看,其中一個說,你就住在這院子裏?錢梅子說是,另一個說,高三五也住你們院子裏?錢梅子說,是,你們認得高三五?兩個人同時說,認得,我們也是開出租的,同行,和高三五很熟的,這店麵,就是高三五向我們推薦的,錢梅子說,你們看中這店麵,十什麼呢,他們說,當然是開飯店,在旅遊區,店麵開飯店是最好的,當然開工藝品店也好,但是現在的工藝品全國各地大同小異,外地遊客也不稀罕本地的特產了,人呢,在其他方麵總是有滿足的時候,唯有在吃的方麵,永遠沒有滿足,因為今天吃下去,就吸收廠,變成營養到了血液裏或者變成屎拉出來,肚裏沒了,還得再吃永遠沒有滿足,開飯店是最理想的,人可以對工藝品厭煩,卻永遠不會對吃飯天煩,錢梅戶聽他們這麼說,心裏也很認同他們的說法,其實,許多人都這祥說過,去三裏塘那天阿龍送她間來時也說過這樣的話,錢梅子尼得當時她歎了口氣。

房管所幹部盯著兩個人,說,怎麼樣,決定了沒有?

兩人相對看看,其個說,租金能不能再降低些?

另一個說,是的,房子我們看了也沒有意見,隻是這租金,太貴了些。

房管所幹部說,這個不是我定的價錢,你和我說沒有用,你找我們頭頭去,停頓一下,又說,不過,找頭頭也不會有用,肯定降不年八萬,你們也不想想,區麼大的百多平方,水口又這麼好,你們打著燈籠也找不到的,我告訴你們,你們如果猶豫,後麵跟著想要來談的人多著呢,若不是高共五給你們通信息,你們也找不到這裏吧,

兩人又對看看,其中油人說,那倒是的。

一行三人就走了出去,邊說邊走,很快遠去,錢梅子也不知道他們談妥了沒有,往居委會來看看有沒有活幹。主任說,長街有家人家要找個臨時保姆,間錢梅子幹不幹,錢梅子問主要做什麼事,主任說。那家人家的老人中風癱瘓,看起來時間也不長了,要個人伺候幾天,差不多也要送終了,錢梅子想了想,搖了搖頭,主任說,錢梅子呀,廠崗了,就別嫌工作好歹啦做幾天伺候人的事情,好歹能掙凡個錢,錢梅子又想了想,說,我自己吃點苦受點累倒也無所謂,家裏人會對我有意見的,向覺民是做老師的。老婆若是給人家做保姆,他會不高興,再說了,孩子呢,也會想不通的,覺得丟他臉麵的,主任說,這倒也是,不過麼,你如果不肯做這個,別的麼,暫就沒有事可做,錢梅子說,我不急,再等等也行,主任說,你還不急呢,看你一天到晚失魂落魄的樣子,錢梅子下意識地摸摸自己的臉,說,我失魂落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