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5(2 / 3)

郭偉放下電話,他沒有動,他不想去,別人列他是不是出了什麼事情。他搖搖頭,過了一會,他還是請了假到店玫單位去了。

郭偉走進去的時候,劉玫正在講話,講得嘴邊都是白沫。郭偉發現她滿臉激動的神色,平時緊級的石頭,也完全舒展開了。郭偉走進來,她是看見的,但她不月一顧。地的同事鄰站在旁邊看她。

郭偉問:“你怎麼了?”

劉玫不理他,繼續自言自語,講得慷慨激昂,郭偉聽了一會,也沒有聽出頭緒來。

“她,怎麼這樣的呀。”他問劉玫的同事。

一個同事說:“我們也不明白,她和楊紅講話,說了幾句,就這樣了。”

楊紅害怕地說:“我也沒有說什麼,我隻說那天看見你們家小孩在街上和別人小孩一起抽香煙,她就笑了聲,後來就一直說話,不肯停。”

郭偉心裏忽然一沉,他走到劉玫麵前,說:“你要是不適意,回去吧,我送你回去。”

劉玫朝他白了一眼,說:“你不聽我的話,弄出這種事情來,你別樣不教兒子,你怎麼教他去弄蛇,嚇煞人的。”

郭偉總算聽出一點什麼樣了,他曉得她是嚇著了,就到醫務室配了點安定,叫她吃了兩片,再陪她到會議室的沙發上坐。

劉玫又講了一陣,後來就靠在沙發睡著了。郭偉也不敢走開,就在會議室打個電話給單位請了假。到下班時,劉玫的同事有幾個過來問要不要到食堂給他買點飯菜。郭偉搖搖手,他們也沒有再客氣,走了。

劉玫睡了一個多鍾頭,醒了,看見郭偉,她笑笑,說:“你做什麼,等在這裏,我沒有什麼。”

郭偉心裏總算輕鬆了一點,他說:“走吧,已經請好假了,今天早點回去吧。”

劉玫好象很聽話,點點頭,兩個人騎了車子回去,一路上,郭偉小心翼翼,不敢多說話。

回到家裏,就有幾個鄰居,迎上來說:“哎呀,你們回來了,正要打電話叫你們,你們老太太中暑了。”

兩個人連忙奔進去,老太太躺在床上,身上滾燙,卻不出汗,有人叫小晨拿一塊涼毛巾壓在她頭上。

劉玫一驚,倒沒有很多話講了,郭偉湊上去問老太太,哪裏不適意。

老太太睜開眼睛看看他,又閉了。

郭偉問劉玫要不要送醫院,劉玫還沒有說什麼,老太太倒先開口,說:“我不要去醫院,我沒有毛病,你們不要咒我。”

劉玫去弄了碗清涼湯,讓老太太吃了,又過了一會,老太太歎了一口氣,麵色也好一點了,看看劉玫,又白了郭偉一眼,說:“我沒有毛病,我是氣的。”

郭偉不想再理睬她,想走開,但看看劉玫,他停下來,問老太太“什麼事,你說呀。”

老太太看看他,說:“你走開點,我看見你頂戳氣,我同女兒講話,你不要插進來。”

郭偉小心地看看劉玫,劉玫沒有說話,隻是皺了皺眉頭。

老太太又說:“你們不讓我安逸,我也不讓你們太平,蠻好的日腳,你們要作……”

郭偉忍不住說:“到底是誰在作?”他看見兒子在邊上竄來竄去,就喊住他:“小晨,你過來,你什麼事情,又惹外婆了。”

小晨說:“我又沒有惹她,我一回來她就罵人,講老祖宗給我還有你們嚇跑掉了,我也不曉得,外婆莫名其妙。”

老太太說:“小鬼頭不要瞎說,我幾時講過沒有鈔票了。”

郭偉拉過小晨問:“什麼老祖宗,什麼意思?”

小晨說:“她講那條蛇,就是昨天夜裏出來的那條蛇,逃掉了,逃到那邊小河洪裏去了。我講逃走頂好了,她就罵人。”

郭偉心裏一跳,連忙又問兒子:“你有沒有看見,你看見逃掉了?”

小晨說:“我是沒有看見。”

郭偉湊到老太太耳邊,大聲說:“你看見那條蛇逃掉了?”

老太太離他遠一點,說:“我跟你沒有話說,你們作孽,要報應的。”

郭偉想說,我們報應,你有什麼好處,但他沒有說。小晨卻代他說了:“我們報應,你就開心了。”

“你們不要煩了,好不好,”劉玫皺緊眉頭,批評郭偉:“大男人心胸這麼狹窄,煩死人了。”

郭偉看著劉玫皺緊的眉頭,覺得心裏落下了一塊石頭,過了一會,他又習慣性地歎了一口氣。

到這一日下晝,下了一場大雨,天氣風涼多了。這一夜,大家都睡得很好。

三角井是南方小鎮楊灣鎮上一個普通的地名。

關於三角井這地方從前是不是有一口水井,這是肯定的。

三角井後來被填了。三角並就不再是一口水井,而是一個地名了,它的意義就像德壽坊廟堂巷郎中裏這樣的名字一樣,不過代表著某一條街巷而已。

由於三角井被填沒的年代已經比較久遠,所以關於填沒三角井的原因,在三角井附近一帶的居民中,隻有三個人能夠回憶起來,這三個人的年紀都在七十歲以上。

三個老人講起三角井被填沒的原因,他們說法不能統一,當然也可能根本就不必要統一,關於三角井填沒的原因實在並不重要,事實上,作為水井的三角並現在已經不複存在。

三角井的井圈是一個三角形的石圈,這就稍微有一點特殊。一般的井圈有正方形圓形六角形八角形,三角形的井圈並不常見,即使是在楊灣這樣河洪縱橫水井遍布的水鄉小鎮,有三角形井圈的水井也隻此一個。

三角井因為被填沒而不再是一口水並,但是三角井的三角形的井圈卻沒有丟失,這個鑿有佛像的石井圈現在放在陸弗民先生的院子裏。

從前陸師母活著的時候,在院子裏堆放許多雜物,那個井圈常常被掩蓋了,沒有人在意。這個井圈除了它的三角形狀比較少見,其他好像並沒有什麼引人注目的價值。陸師母在一年前去世之後,這些雜物仍然堆放在院子裏。

屬於陸第民先生的私房總共有三間一院落。在從前講起來,三間一院落隻不過是中層偏下家庭的住宅規模。陸先生的家庭從前是很好的,陸先生的祖父據說是做官的,家裏有很大的房子,但是陸家家二弋業大,小輩子孫很多,僅僅陸弗民這一輩上的男丁,就有十三人所以房子分到各人名下,就見數了,在陸弗民這裏,有三間一院落,也蛛是不錯了。陸弗民和陸師母沒有小輩,陸師母在世時,老夫老妻日子總算是舒適安逸的,後來陸師母去世了。

陸先生如果一個人住三間房子,這不僅浪費,而且陸先生一個人住也很冷清,所以他要把房子租出去。

楊灣鎮七的老湯聽說了這件事,他就來找陸先生要求租房。

陸先生和老湯也是熟識的。陸先生認識老湯,是老湯在鎮上民政科的時候,那一年陸先生落實政策,有幾件事不好落實,求到老湯,老湯幫動陸先生找過不少人,想了不少辦法,還是沒有辦成。陸先生後來也就不再找老湯了。老湯覺得不好交代,專門到陸先生家去了一次,陸先生說,你不要放在心上,我曉得你是盡心盡力的。有這一句話,老湯也就寬心了。

那一天老湯正和陸先生說話,陸師母走進來,臉色很不好看,沒頭沒腦就抱怨陸先生什麼。老湯知趣地告辭了,他出了門,聽見陸先生說:“你不認識了?他是鎮上的老湯。”

陸師母說:“我知道他是老湯,上次托他的事情,托個工伯伯,一點用也沒有,你看這個人的樣子就不像個有本事的人。”

老湯聽了陸師母的話,並不覺得冤枉,他從來是承認自己沒有本事的,他隻是覺得陸師母這個人和陸先生不大般配,陸先生是很懂禮的。陸先生從前家境很好,從小能夠吟詩作畫,文章書法也都是很好的。陸先生一生大部分時問不做什麼工作,養養鳥,種種花,下下棋,吊吊嗓子,俗稱白相人。陸先生最得意的是唱昆曲,自稱昆曲票友。實際上陸先生的水平,還達不到票友的水平,隻不過業餘哼哼而已,上台演出是不行的。陸先生為人溫文儒雅,這和他喜愛昆曲不知是不是有一點關係,或者反過來說,正是因為陸先生為人溫文儒雅。才會喜歡上古老而典雅的昆腔。

相比之下,陸師母就顯得粗俗了點,當然這是老湯的想法。老湯並不知道,陸師母原是一個舊學很好的大家閨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