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小紅心往下一沉,道:“怎麼,又不回了?”
電話那頭,小譚低三下四道“真是對不起,一千個對不起一萬個對不起。”
向刁紅捏著話筒不作聲。
那邊小譚說:“已經要出門來,隻差一步,被朋友拉住了。”
向小紅仍然不作聲。小譚繼續解釋:“本來我都想到錢記鹵菜店買你喜歡吃的電烤雞,剛出門,就被朋友攔住,要托我幫他們辦事,才請吃的,沒有辦法,若不去,他們以為我不願意替他們幫忙。”
向小紅道:“不願意幫忙又怎麼樣?”
小譚說:“唉,朋友的忙能幫還是要幫的。”
向小紅道:“老婆的忙是可以不要幫的。”
小譚道:“憑良心說,你有什麼事情我不幫你的?”
向小紅又不說話。
小譚道:“你別生氣,我今天一定一早回來,吃過飯就回來,不會很遲的,一定不遲,這兒個朋友一般性應酬一下。”
向小紅道:“誰呀?”
小譚說:“大馬他們幾個。”
向小紅道:“混子!”
小譚說:“我們就在星星酒店一個小店,就這邊大橋下麵很小的店,沒有卡拉OK,不信你叮以過來看。”
向小紅道:我會過來看你,KTV包廂,小姐陪著……”
小譚認真地說:“小姐是沒有的,其實你也有數,女人我是不沾的,有這麼好的老婆還沾別解女人做了{麼,怕自己不得病呀。喂,你說呢?”
向小紅沒再說話,也是無奈,便把電話往了。看著冷冷清清的家心裏空空的,悶坐了半天才起身去下了一轟麵條吃了。歇了一會兒,想去母親那邊把女兒,卻覺得無力,也沒有情緒,便作罷。看快七點了,過去把屯視耳了等著新聞聯播。過了半小時天氣報告了。回頭想想這半小時蘭子像也沒有看進去什麼,模糊記得哪裏又在打仗,哪裏又是劫機,心緒煩煩的,把電視報找來仔細看過,知道這夜裏也沒有什麼精彩節目,又不願意關電視,隻讓它作響去J再找本書來看,是暢銷的,看過的人都說很好看,卻也看不進去。便翻出提包來,銀邊夾著一張舞蹈比賽時的合影,拿出來看看,心吸便有些暖暖的。看小豆子咧著大嘴笑,看梅玲抿著嘴笑,又看王館長正閉了眼,瞎子似的,向小紅不由得一笑,瞎子,王瞎子。一一看過來看到陳軍強,發現陳的眼睛沒有朝著正前的方的攝影機,卻斜著眼睛朝一個方向看著向小紅注意到這個方向的目標細看他的眼神。向小紅又覺好笑,心單也有些別的想法一閃而過。會幾照片,想到陳軍強說的散了也就散了。心裏有些感慨。向小紅做編舞工作這些年來,也常常有這樣的活動,散了也就散了,有些依戀也是正常,過去也就過去了,這一次倒是特別珍貴似的,也不知道是什麼原因。又想,若是小譚在家,兩個人說說聊聊,或者女兒和姨媽在,和女兒說說,和姨媽說說,便不會有那麼些感傷,那是肯定。於是又想到比賽時的情形,後來揭曉時的緊張,再是後來得到結果的喜悅,那些小年輕,平時也是吊兒浪當,沒有見幾個一本正經的,真正到了那時候,較勁較上,真是叫人感動。向小紅經曆的種種情緒,還都一一印在心上,小譚若是在家,她Inl他說說,小譚也是願意聽的。向小紅編舞,小譚也給她出出主意,雖然多半是些不怎麼樣的主意,但對向小紅來說,這已經很夠了。小譚大學畢業在學校教了一年書,就轉進了機關,坐班,多年機關坐下來,也交結了不少朋友,小譚人是很隨和,也要麵子,朋友爛多,三教九流均有,以小譚自己的話說,哪一撥朋友少了我他們便沒得趣味。也是奇怪,向小紅這麼胡亂地想了一陣,覺得小譚的晚飯也該結束了,再騎車回來,這一點點路程,也該到家了,於是靜著心等著上樓的腳步聲。一等再等,終是等不著,心裏想著會不會又喝多了,騎車不出什麼事才好又想是不是吃了飯又去OK,但是電話裏明明說吃過飯就回的,總不能說話不算數。這麼一想再想,心緒越來越煩躁,到差不多時候,便洗洗上了床。又等了些時,仍不見回,便熄了燈睡下。翻來複去多時,已是夜深人靜,聽得屋後樓下小巷電偶有自行車來去的吮哪聲響,也有人突地冒出一句歌詞,很快就遠去。留下仍是一片寂靜。再下去。進廁所掏大糞的糞車來了轟隆隆一陣響,又過去了。再過一會兒,就會有一個人騎自行車,吹著婉轉動聽的口哨過去。向小紅在每夜每夜漫長的等待中,已經掌握了夜的聲響,她對那口哨聲感受特別的深,在電視擂台上,也有表演日技的,也有用日哨吹出各種曲子的,但是向小紅從來沒有聽到過這麼悅耳的口哨,每夜每夜都吹一首不同的曲子,有老歌,也有流行的港台歌曲。向小紅總是想見見這個人,她恨不得告訴他,你可以去參加什麼比賽,當然向小紅不會這麼做,她隻不過在夜肚聽著他的日哨,也許因為這在夜裏才顯得特別的動聽。向小紅正想著那口哨聲已經傳來,今夜吹的是《媽媽的吻》。向小紅聽那悠悠的曲調遠去,心裏安逸了許多,終於迷迷糊糊地要入睡,似是而非的好像在開始做夢,突地眼前一亮,小譚回來了,站在床前,噴著酒氣,向向小紅賠著笑,道:“床頭跪,床頭跪。”
向小紅看了一眼桌上的鍾,生氣道:“你說話算不算數?”
小譚朝她敬個禮,道:“對不起,對不起,該死,該死:”
向小紅說:“你說吃過晚飯就回,哪家飯店開到現在!”
小譚說:“我也沒辦法,吃過飯想回的,真是想回的,死硬拖住不給走。”
向小紅說:“沒有辦法,沒有辦法,你就另II說早回來,讓人一晚上提心吊膽,也不知出了什麼事,喝醉了倒在路上,還是怎麼了?”
小譚笑:“還是給車撞了?”
向小紅道:“也不是一回兩回了,怎麼說你也改不廠,怎麼回事?”
小潭又作揖,道:“我真的,我真的,我給你打電話時,真是說好吃了飯就回的,吃了飯他們又不許走,我怎麼辦?”
向小紅說:“你好說話你好人,誰不說你好。”
小譚道“我其實也不想到這麼晚呀,我也知道晚回來口子不好過的,我也不想喝那麼多酒的,煙熏酒泡,傷身體得很。也不好受,我也沒辦法,明天一早還得起來上班。”
向小紅道:“原來你還知道要上班,我以為你做老板不上班了呢,好女嫁老板,你若做個老板,晚歸就晚歸了,我也無話,也跟著享享福。”
小譚一味賠笑臉:“我跟他們說的,我說今天算我沒在,我跟他們說我老婆今天回來,說好回家吃晚飯的,他們不允,我沒有辦法。”
向小紅說:“朋友當然比老婆重要。”
小譚上前要和向小紅親熱,道:“老婆是已經到手的。”
向小紅推開他,把背朝著他,小譚站袱床食愣了一會,又說:“我總算,我總算還是回來了麼,幹嗎這樣呀?”
向小紅一下子坐起來:“你大概以為能國來已經很不錯了是吧,你不回來也行。”
小譚又愣了一會兒,轉到未的另一邊,看著問刁燈,說:“不回來你能饒了我呀,”說著又笑,道:“好了,好了天天晚上鬥嘴,沒勁吧。”說著要把向小紅按進被窩。
向小紅道:“你別動。”自己躺下廠,忽地想起火車上大家圍著她的情形,心裏一酸,便流下眼淚來,說道:“巴巴地趕回來,人家請我吃飯我也沒有肯去,那麼多人勸我,我都沒動心,巴巴地回來,就這樣?”
小譚苦著臉道:“誰叫你不去呢,你本來該去的麼。”
向小紅說:“你說誰讓我不去呢?”
小譚說:“總不是我吧,我是一直叫你出去玩玩的你自己不願意。”
向小紅道:“是。是我自己活該。”
小譚又沉默一會兒,拿出一條煙來給向小紅看。
向小紅道,“是,一條煙就賣了自己。”
小譚說:“話不能這樣說,有時候交朋友也就是幫助自己。”
向小紅道:“我說不過你,你人又好,朋友又多,不像我。”
小譚笑道:哪能呢,你算是名人吧,我可不是,哎,對廠,獎狀呢,我看看。”
向小紅沒有理睬他,隻不再作聲。
小譚道:“餓了不,我下麵條你吃。”
向小紅道:“晚飯吃的麵條,不能頓頓吃麵條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