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城外大風又刮起來了，一邊阻擋風沙，一邊驅騎，使大漠之上的人行速慢了許多。
“你們都給我站住！不然就地格殺！”祁霖羽勒緊韁繩追出了很遠才趕上敗逃的士兵。他目光一閃不閃地盯著麵前那些狼狽的軍人，怒喝了一聲以後便抿緊了唇線不再說話。
奔逃的士兵愣了愣，不由地止住了腳步。
“少……少將軍！”不知道是誰先反應過來喊了一聲。然後其餘的都紛紛望向祁霖羽。
馬上的人臉頰上仍帶著傷，卻一絲狼狽的摸樣都沒有。他依舊意氣風發，依舊是那個站在高台說“隻許勝不許敗”的少將！這樣的氣質不由讓士兵自慚形穢。他們看看自己，又看看祁霖羽，緩緩鎮靜下來。
“列隊！”他揚著頭，嚴肅地下令。
人群裏沒有人應答，但是所有人都照做了。似乎有一種默契，他們有序地站好位置，然後抬起頭看向祁霖羽，目光微閃。
“你！”祁霖羽伸手點了點隊伍最前麵的士兵，開口說道，“速速回去報告大將軍！”然後看向其他人，“剩下的隨我來！”
沒有人質疑。大家都一致點頭，跟在祁霖羽身後緩慢地前行。他們現在要做的便是修整部隊，所以他們在不遠處找了一處空地稍作休息。
他們以為他們的少將一定會訓斥他們，然而，他卻什麼都沒有說，隻是一個人靜靜地坐在一旁看著自己手中的長槍。
或許這個時候沉默比訓斥更難熬。
“少將軍，喝點水吧……”一個士兵忍不住站起來，抹了抹臉上的汗水，朝祁霖羽走去。因為羞愧，他將頭埋得很低。
祁霖羽望了他一眼，輕輕地拍了拍他的肩示意，低聲道“是我太輕敵也太好勝了，沒有注意到戰局……”
士兵抬起頭看著他，吃驚地張了張唇，他感覺到自己的眼眶一潤，連忙伸手去擦，“沙子飛到眼睛裏了。”這是一個非常拙劣的謊言。
“下次一定要贏！”祁霖羽朝他點了點頭，神情變的異常認真。
“是！”士兵們用盡力氣喊出來。
“現在開始好好休息。”
“是——！”
夕陽咯血。
報信的士兵回來時已經上氣不接下氣了，他還未來得及休息，祁霖羽便起身走到他麵前。他報上口信，祁霖羽目光凝了凝，裏麵閃爍起瑩瑩的光澤。
知子莫若父。他懂。
（二）
這晚大漠上的天空，無星，無月。一支軍隊緩緩地前行著，遠遠望去，猶如一支黑色的蟻群，在夜的庇護下穿過著一望無際的戈壁。當敦煌城在他們眼中顯露出輪廓時，祁霖羽不由怔了怔。他雙手勒緊韁繩，止住戰馬，猛然回頭盯了眼身後的大軍，眉頭緊鎖。
他不是沒有懷疑過。隻是……
“少將軍，怎麼停了？”前麵有人低聲問道。
“沒事。”祁霖羽不動聲色地答了一聲，再回頭去看敦煌城時，眉尖輕輕舒展，嘴角不由扯起一絲苦笑。“好！好個君熠耀！”他忍不住感歎了兩聲，聲音雖然很快便在在冷風中消散，但還是令身後的將士一震。
大家忍不住往敦煌城多望了幾眼，有些霎時就明白對手早有準備，也有人依舊迷茫地望望祁霖羽，再看看身邊的人……但是相同的是所有人都對君熠耀這個名字更多了分忌諱。
“走吧。”祁霖羽淡淡地開口，“這樣的挑戰，我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