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以然撿起白瓷瓦片,眼淚滴落掉進了骨灰中,瓦片棱角太鋒利,從手上滑落的時候當下就在她手指上割了條口子,鮮紅的血液順著手指滴滴混入骨灰,骨灰似乎被渡了層光,賦予了她的氣息。
“然然。”沈祭梵蹲在身邊,拉過她的手,將流血的手指往嘴裏吸。
很快有殯儀館的人過來處理,沈祭梵順勢將安以然拉開,在一邊站著。握著她的手,緊跟著把人抱進懷裏,緊緊扣住,再不鬆開。
安以然目光直直看著骨灰混著她的血一並裝進白瓷罐中,然後被帶走。安以然忽然再度發了瘋的追上去,抓著人去搶骨灰罐。沈祭梵目光一沉再沉,大步上前,胳膊一伸,人被帶了回來。本想陪她去趟墓園,她這樣鬧,也隻能算了。
拖著人硬拉上車,安以然被抓上車,又往車外撲,査士弭下手不輕,直接將車門關上了。安以然撲上去就撞在了車門上,鼻子一熱,鮮血瞬間就湧了出來。
沈祭梵當下就怒了,怒喝一聲,査士弭有些無措的站在外麵,沒敢上車。
沈祭梵把安以然抱進懷裏,大掌接著她的鼻血,眉峰緊緊揪扯著,低聲哄道:“不哭,乖,我在,我在呢,不哭。”沈祭梵抬眼,約克坐上了前麵的副駕,轉身遞給他一支藥膏,沈祭梵伸手接過,另一手微微揚高了安以然的頭。
安以然一直捂著鼻子,沈祭梵輕輕碰一下都不行。她不鬆手,他也看不到到底被撞成了什麼樣,鼻骨有沒有撞斷,或者還撞傷了哪裏。扯了張濕巾擦洗著臉上的血,看著她眼裏的淚光沈祭梵心都跟著揪緊了。
“寶,我看看傷勢怎麼樣,嗯?鬆開手讓我看看,聽話。”沈祭梵拉開安以然的手,並沒有明顯的傷,就是被撞痛了而已。
安以然眼淚直滾,沈祭梵在她臉上親了下,然後塗了點藥在她鼻子上。碰一下安以然就推他,沈祭梵低聲道:“乖,別動,鼻子要壞了多難看,對嗎?”
安以然不動了,是怕被碰到,藥膏塗上來有些清涼,減緩了不少痛楚。
沈祭梵藥膏扔一邊,摟著人沒放。前麵魏崢坐進了駕駛座,抬眼快速看了眼後視鏡,然後開車往玫瑰小鎮去。
安以然斜拉著眼神看沈祭梵,手輕輕碰著鼻子,怕再出血,所以沒敢亂動。低聲說:“我要回Z國,沈祭梵,你別讓我再恨你一分。”
沈祭梵手上摟緊了幾分,並沒出聲。
安以然咬牙,吐了口氣,讓自己安靜下來,良久才低聲說:“沈祭梵,離婚吧,”微微啟開的眼皮子輕輕煽動,目光盯著車頂看,繼續說:“你放心,我不會要你一分錢,不用擔心我會分走你一半財產。”
沈祭梵臉色黑沉到底,還是沒有出聲。安以然說了很多,但沈祭梵卻一直仿若未聞,安以然有些惱,坐直了身體推了下沈祭梵的臉,吼道:“你到底有沒有聽我說話呀?你能不能給我一點反應?我說我要離婚,離婚!”
沈祭梵掌住她肩頭,聲音帶著壓抑的低沉出聲道:“別亂動,又流血了,聽話。”
安以然一拳就像打在棉花上一樣,分外無力。沈祭梵輕輕磨蹭了下她的臉,再沒說話。他坐得越安穩,她就越焦躁,剛剛安靜下來的情緒很快就躁怒起來。
到了玫瑰小鎮,安以然下車後就死不肯進去,沈祭梵低低的哄著,好話說盡都不肯走。後麵四大暗衛跟石柱一樣站著,査士弭是眼睛都跌碎了,實在沒想到他心中神一般的家主竟然會對個女人低聲下氣到這種程度,這完全不在他能承受的範圍之內。對少夫人那點兒好奇心早已經蕩然無存,隻剩下滿滿的仇視。
其他三人都是眼觀鼻子鼻觀心的默默站著不動,早已經見怪不怪。安姑娘人沒在的時候大家都想,可在了吧,又開始……
査士弭比誰都急,他就恨不得一掌把那左不肯又不願的姑奶奶給劈了,至於費那個勁兒去哄?女人就不能慣著,一慣就慣出毛病來了。
安以然就站著不動,要嘛就現在離婚,要嘛就送她去機場,反正就是不進屋。
沈祭梵無奈,隻能跟她在園子裏站著,兩人一直僵持著。要在以前,她固執成這樣,他早下手揍她了。可現在,到底不能再對她動手。
站了整整兩小時,什麼都沒做,幾個人就跟石柱子一樣站著。幾個大男人倒無所謂,沒任何反應,可安以然不同了,頭暈眼花,站得搖搖晃晃的。
沈祭梵暗地歎息,看她終於站不住了當即上前,打橫將她抱起來,無奈的出聲:“我的小祖宗,別鬧了好不好?”
“要回國。”安以然出聲喊,倒是沒有掙紮,再站一會兒就該暈了。
“等我把事情安排好就回去,嗯?這次不會再騙你,相信我。”沈祭梵低聲道。
安以然搖頭,陽光晃得眼睛脹痛,伸手捂著眼睛,揉了揉。一進屋裏眼前就冒花星子,邊推著沈祭梵出聲說:“跟你沒關係,沒要你回Z國。是我,沈祭梵,明白嗎?隻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