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跟著走出去,沈祭梵厲聲咆哮:“讓約克滾回來!”
莊園的大門緩緩啟開,沈祭梵抱著裹著渾身被血水浸泡過的安以然疾風一般去衝出去,去追約克的車。
那一幕,為玫瑰小鎮的人們所震驚,所有人看著他們敬重的公爵大人抱著垂死掙紮的女人發瘋一般從街道上瘋跑,火箭一般的速度乘風而過,半點平時英氣逼人樣子都沒有,癲狂得令人唏噓,狼狽得令人可笑。
一個月後。
醒來的安以然不吃不喝,一直靠注射營養水吊著命。
沈祭梵每每走在病房外就止步,在門外看一眼就轉身。
約克分外為難,爺把魏崢調來照顧她,可她依然沒有任何反應。約克每天愁得焦頭爛額,這種的,等死算了,還怎麼給續命?就算注射再多的營養針,她什麼食物都不沾,身體機能同樣會退化,已經起了死的決心,還有什麼可救的?
一條命那麼吊著,旁人不好過,她自己也難受。
沈祭梵今天過來得很早,在門外看著安以然睜開眼的。挺高興,很久沒這樣安安靜靜看著她起早睜眼了。沈祭梵麵上熱淚淌過,即刻轉身走了。
魏崢從病房出來,看見沈祭梵的背影,東西交給身邊人,快步跟了上去。
休息室內,沈祭梵斜眼睥睨著匍匐跪地的魏崢,良久沒出聲。
不巧,約克敲了下門,走了進來。走進屋裏才發現跪在地上的魏崢,愣了下,覺得來得不是時候。可人都進來了,總不能轉身出去,當即硬著頭皮出聲道:“爺,少夫人……”
“魏崢這畜生要我放了少夫人,你覺得呢?”沈祭梵聲音透著寒氣,目光沒看任何一處,似乎穿透了堵堵厚牆,看著躺在病床上的可憐人兒。
“……”約克吃了一驚,差點被自己口水給嗆著,“我,呃,不是,這麼大的事情,向來我沒什麼腦子……嗯,呃,那個,嗯……”
“說實話。”沈祭梵渾身迫人的氣息透著些許不易察覺的淒涼,是的,淒涼。
約克總算收起了吊兒郎當的臉,同樣跪了地,匍匐著身軀行了個大禮,道:“爺,我聽中國有這麼句古話,寧拆十座廟,不毀一樁婚。可是,少夫人跟您,可能真的,有一點,不合適……請爺,放了安小姐!”
“呱——”一聲脆響,沈祭梵捏斷了手中的刀刃,鋒利的刀刃劃破血肉,鮮血順著大掌,關節指縫滴滴落地。
“出去吧,別告訴她我來過。”沈祭梵聲音透著無盡的低落,轉身背對門口。瞳孔血絲布滿,眼眶通紅,熱淚一遍一遍浸濕眼睛。
“是,爺。”約克起身,可魏崢匍匐著不動,約克沒忍住踢了下魏老大,這時候,就不要再逼爺了,爺哪是那麼容易放手失而複得的小姑奶奶?
魏崢一咬牙,再道:“請爺成全安小姐,給她一條生路。”
約克臉子有些抽搐,要不要這麼硬碰硬的跟爺杠上?委婉,你得委婉懂不?
“滾出去!”沈祭梵當即怒喝一聲。
魏崢依然匍匐著不動,約克卻嚇得心肝兒膽兒顫,連聲應道:“是,即刻滾,即刻滾。”管他三七二十一,抱著魏老大就往外頭拖。
第二天,沈祭梵同樣過來得很早,看著安以然睜開眼。約克搬了椅子過來,放在床邊,沈祭梵坐下,伸手握住安以然的手。
反複握著,忍不住親吻,接著輕輕將她左手的婚戒取下來,握在掌心中,隨後放進了口袋,離婚協議放在她身前,她垂眼就看得到的地方,聲音很平和:“協議我已經簽字,養好身體你就可以走。”
沈祭梵眼眶有些發紅,但出口的話語很穩,半點聽不出他的情緒如何。
緊緊注視著她的表情,總算,在聽到他這句話時,她有了動作,緩緩垂眼,看著放在身前的協議。沈祭梵笑得可悲,伸手把協議翻開,他已經簽字公證。
安以然抬眼看向沈祭梵,渙散的目光漸漸聚焦,良久,扯動了下嘴唇,用嘴形說了兩個字:“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