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睿華說那水溝裏的葫蘆裏尚有小半壺玉酒在裏麵,那按照朱周氏的說法,那壺玉酒定然是被人做了手腳。
隻是還有誰知道朱二爺喝半壺玉酒就會醉呢?
瓷白向朱周氏提出了這個問題。
朱周氏紅著眼睛,哽咽道:“這事廠子的都曉得,他就是在廠子喝醉了,叫人家抬回來的。”
瓷白眉頭微皺,當時的玉家窯幾十名工人,這如何能揪出那個換酒的呢?
“朱奶奶,您家自釀的酒水在何處啊?”
朱周氏抹了抹眼淚,道:“喏,就在這屋裏麵。”說著,她指向對床的牆角,那裏靜靜擺放著一個小酒缸和幾個酒壺。“酒缸裏是咱自家釀的,酒壺裏是年關時小廝送來的玉家酒,前幾日便喝光了,老身我呀,就拿來醃鹹菜用,裏頭都是新醃的菜頭。”
瓷白沒有理會朱周氏口中所言的瑣碎之事,她走到小酒缸旁,輕輕掀開了大蓋,用置在一旁的打酒勺打了一勺酒液出來。
她將打酒勺遞給了朱周氏。
朱周氏小飲了一口,臉色頓時就發生了變化。她那浮腫的細眼之中,驀然綻放出極為吃驚的神色。
“這不是我們家釀的水酒,這是玉家酒啊。”
朱周氏又嚐了一口,確定這確實是玉家酒之後,忽然嚎啕大哭:“這個挨千刀的,什麼時候把這壇子裏的酒給換了,天殺的呀!!!”
瓷白聽了,卻是若有所思。
這酒若是朱二爺自己換的,便是心裏有數,壓根不會喝醉。可朱二爺愣是喝過了頭,待他自己反應過來之時已然半醉半醒,這才遭了毒手。
阿爹不過剛走,朱部便被人害死。
如果不是那人無懼阿爹的身份以及手段,便是這其中早就按部就班地進行著早已策劃好的事情。
隻是從知道朱二爺醉酒的分量以及偷梁換柱,將酒液偷換,還有探清朱二爺每日歸家的時辰侯在朱二爺回家的那條近道上。這其中所花時間定然不少,很可能並不止這幾日時間。
而最重要的換酒這一步,定然是預備對朱二爺下手之前才剛剛換的。
那何時下手最合適?
自然是朱二爺玉酒喝完之後最合適。
如此說來……
瓷白忽然朝後退了幾步,有些不敢想。
知道朱二爺何時喝完玉酒的人要麼是朱二爺自己,要麼就是如今還呆在窯廠的幾位老師傅。
正巧龔七爺和鄭八爺突然要離開窯廠。
難道……
一俟認定了這般想法,瓷白心中再也揮不去對龔七爺和鄭八爺的懷疑。一想到這兩位爺還堂而皇之地在小石村為朱二爺操辦喪事,瓷白心中湧起一陣怒意。
百桌宴,四裏八鄉的村民們都趕來赴宴。
百桌宴上,眾鄉裏一邊吃菜一邊觀賞著從城裏請來的戲子,一路從村頭哭唱到朱二爺家門。
淒淒怨怨,搭配上哀樂聲,簡直讓聽者為之流淚。
可事實上,除了與朱二爺真正有關係的那幾個人很是傷心,其餘的,在飯桌上好吃好喝,雖無歡聲笑語,卻談話間,亦是家長裏短,與平常飯桌沒什麼兩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