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雲朝七年除夕夜,聲聲不斷的炮竹聲劈裏啪啦地響個不停。
歡慶的聲音福澤每一個角落,包括相府後山的暗牢。爆竹聲入耳,給人一種錯覺。
沈雲謠緩緩睜眼,用了無生氣的眸子看了一眼漆黑的牢房,發出一聲嗤笑。
又過了一年,真是命硬呢!
仰頭躺在腐臭的草墊子上,手腳上的鐵鏈立即發出一陣輕響。
白子玉!你到底怕什麼呢,廢了我的手腳,還怕什麼呢?
沈雲謠啊,你真是蠢得無藥可救!
浸滿蒼涼的笑聲響徹空當的牢房,一直沿著幽深的甬道傳到外頭去。
暗牢之外的守衛正湊在一小堆柴火邊兒上說著什麼。陰森的笑聲傳來,眾人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這瘋婆子怎麼還不死,真是命硬!”其中一個臉色通紅的啐了一句。
“你才來了多久,咱們可是足足在這兒守了三年。”對麵的那個掀了衣角落下來,望著夜色長舒一口氣,又興致勃勃地接著說了下去。
待他們說完了,重又劃著劍戟起身在外頭來回巡邏。
那個年紀最小的,立在牢門前頭瞪圓了眼珠子朝著幽深的甬道望了一眼,卻什麼都沒有瞧見。
不知何時忽然從身後頭走來兩個膀大腰圓的婆子,橫眉怒目的瞧著就是一臉凶相。
另一個則恭敬側身將身後的女子迎到了前頭。相府當家主母沈雲珊一身銀紅錦衣,滿頭珠翠,容貌更是明豔動人。
“是,是,是,恭迎夫人!”連同趕來救場的侍衛,幾個人恭恭敬敬地衝著沈雲珊行禮。
沈雲珊靜默著從侍衛身邊走過,就好像根本沒有看見他們一般。
幾個人頭也不敢抬,隻聽著腳步聲漸漸遠了,這才鬆了口氣。
那新來的用手拭了拭額頭上的汗珠,偷眼瞧著一行人往甬道盡頭去了。
甬道盡頭的牢房裏散發出的陣陣腐敗氣味兒讓人不禁作嘔,主仆三人忙用帕子掩了口鼻。
破敗潮濕的木柵欄半開著,裏頭漆黑一片隻透過天窗上漏下來的幾縷月光才有一些微弱的光亮。
圓臉的婆子高高提起手裏的燈籠,在裏頭轉了大半天。地上的草墊子早已被血浸得發黑,墊子上歪斜著一團黑漆漆的東西。
圓臉婆子巡視了半晌才邁著碎步朝著那團東西挪了過去,踮起腳尖在那團東西上猛踢了。
沈雲謠微微一動,緩緩抬起一顆腦袋,胡亂披散的頭發上沾滿了草屑,早已打了綹子。
頭發下的一張臉慘不忍睹,盡毀的容貌映著月光更顯得陰森可怖。
唯獨一雙眼睛完好無損,隻是眼神空洞暗淡,毫無生氣。
這樣的場麵幾乎每一天都會上演,沈雲謠早已麻木了。隻是看到那張漂亮的臉蛋兒,還是恨得咬牙切齒。
沈雲珊冷冷瞥了她一眼,眼底滿是恨意:“又過了一年,妹妹怎麼還是這副鬼樣子?”
沈雲謠猛地抬頭露出了她隻剩下一雙眼睛的臉來,如果那還算是一張臉的話。
果不其然,驚得沈雲珊一個趔趄往後退了數步才穩住身形。
隻聽她淒厲一笑,身子不住地顫抖著衝著沈雲珊惡狠狠地瞪了過去:“哈哈哈!沈雲珊,你也知道怕?”
兩個婆子左右開弓,衝著她的心窩就是一頓狠踹,沈雲謠疼得直打顫,一雙眼睛裏卻滿是堅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