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好一陣兒,沈雲謠才緩過來。抬眸衝著流珠緩緩一笑,臉色白的嚇人。
執素瞧見沈雲謠是被流珠攙著走進來的,忙近前詢問:“這是怎麼了?”
“從早晨起來臉色不大好,方才又在外頭吐了好大一會兒。執素,你快給小姐瞧瞧。”流珠皺著眉頭,語氣裏說不出的擔憂。
執素也不敢大意,忙近前扶著沈雲謠坐下來,探了探脈象,微微蹙眉。
“隻是有些氣鬱,無礙的。流珠,東西可準備好了?”沈雲謠微微擺手,示意執素無需擔憂。
流珠咬著唇應了一聲,眼神裏帶了一些哀傷。
沈雲謠微微頷首,轉而對執素吩咐道:“今兒個除夕,流紈在暖閣擺了飯菜,你們都去。”
“奴婢陪著小姐,叫她們留些飯菜就是了。”流珠不肯,忙著搖頭。
沈雲謠緩緩一笑,對她二人道:“不許跟來,我隻想一個人靜一靜。”
流珠揪著手裏的帕子,眼裏淚光點點,對上沈雲謠不容置疑的目光,很不情願地點點頭:“是!”
執素也不再堅持,兩個人一步三回頭的出了屋子。
沈雲謠提著燈籠,一路沿著青石板小路朝著後山走過去。穿過一片白梅林,沈雲謠止步在青塚前,提了裙擺盈盈下拜。
這是當年大哥和她親手為母親立的衣冠塚,隻為廖記思念之情。
碑文是大哥親手所撰,一筆一劃都是她兄妹二人的血。輕輕抬手覆上碑文,淚無聲而落。
前院兒的煙火聲此起彼伏,聲聲不斷。五光十色的煙火在漆黑的夜空中炸裂,繁華似錦。
除夕夜,人人都期盼這一天,可對沈雲謠來說,這一天是她和軒哥兒的忌日。
她無數次伴著這聲音從夢魘中醒來,一遍又一遍看著軒哥兒蒼白的小臉,卻又無能為力。
這令人窒息的壓迫感讓她無所遁形,直將她逼瘋。
想到軒哥兒,沈雲謠一手狠狠攥著心口,手上的力道收緊到極致,失聲痛哭。
絢爛的煙花綻放在漆黑的夜空中,一明一暗的照著她素白的身影。
那道柔弱纖細的身影落入隱在樹影裏的幾人眼裏,皆是一陣唏噓。
幾人不約而同望向樹下長身玉立的男子,對視一眼,紛紛搖頭歎息。
哎,都是可憐人!
樹下的男子一襲墨色長袍,迎風而立。銀製麵具擋住了臉,看不出是什麼表情
一雙眼睛落在沈雲謠身上,眸色深沉,波瀾不驚,好似深淵一般,琢磨不透。
除夕之夜,本也是他的傷心日。不曾想,這裏卻還有一個天涯淪落人。
易玉從未想過一向狡猾如狐狸的小丫頭,竟會有如此一麵。
本是閑來無事,忽然想起來安平侯府還有一隻好玩兒的小狐狸,誰曾想,竟然讓他看見這樣一幕。
她跪在那裏,衣衫單薄,哭得撕心裂肺。
一聲一聲,帶著隱忍的啜泣,悉數砸在他的心上,一下都不少
易玉伸手輕輕在心口摸了一下,直覺得一陣鈍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