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一的五官非常有特色，是那種讓人心酸的特色，如扁葉般的眼眸裏藏著對生活的抵抗和追求，柏尤知道阿一在小小年紀就有這種眼神肯定跟他的生活經曆有關，但他並不在乎阿一過去的經曆，他在與阿一眼神對視的瞬間，就知道阿一不是男孩，而是男人，生活有時就是時間的催化劑。
阿二的個子比阿一矮些，他總是把三分之一的身體藏在阿一身後，一雙眼睛雖然有著對生活的頑強抵抗，但也有許多依賴和奢求。
不是什麼事都會被探索，因為不是什麼人都會去關心別人的苦痛。柏尤對阿一和阿二的童年不感興趣，不過他對阿一剛才說的那句話很感興趣。
他不覺得阿一和阿二是那種懂得耍小心機的熊孩子，過早的接觸真實生活讓他們懂得什麼是欺騙和謊言，但又因為年紀的關係，他們隻懂得如何分辨，還不到懂得利用欺騙來達到目的的程度。
“什麼叫你們是那天的八爪魚？”
似乎敢出現在柏尤麵前就已經耗光他們的所有勇氣，現在已經無畏無懼，阿一說話時給人一種烈士的錯覺。
“我們的真身是八爪魚。”
這句話的意思很簡單，至少有兩層意思，首先阿一和阿二都是妖族，其次阿一和阿二的真身是八爪魚。
聽到這句話，柏尤的表情有很微妙的變化，他有些茫然的看著阿一和阿二，想了許久之後才說道“然後了？”
阿二頓時不開心了“安哥說你會幫助我們的，你在騙我們嗎？”
這句話讓柏尤錯愣起來，他立刻挺直身體，表情也正經起來，開始非常嚴肅且嚴謹的對待阿一和阿二。
你在騙我們嗎？太直白的一句話，太諷刺的一句話，柏尤不想成為之前那些騙過阿一和阿二的大人。
“我們慢慢聊，讓我把事情了解清楚。”
柏尤看向阿一，先是問出一個疑惑“那天你們看到我的時候，為什麼要逃，安厚說你們之前見過我，為什麼我完全不記得這件事，既然見過我為什麼要逃？”
“我們見過你，但你可能沒注意到我們。”
不知道什麼原因，阿一露出些許害怕的表情“大概兩個月前，我和阿二到處找零工賺錢，不過很難找，要麼就是別人不敢用，要麼就是遇到騙子，後來在我們餓得不行的時候，有個戴眼鏡的男人找到我們，說隻要跟著他就能有一日三餐。”
阿二抓緊機會補充“那個人叫馮營。”
柏尤微驚，他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了。
阿二顯得有些激動，阿一抓住阿二的右手放在後背，繼續說道“當時我和阿二一天隻吃一頓，還吃不飽，現在能有一日三餐的生活，我們肯定不敢拒絕，在跟著那個叫馮營的男子離開後，我們被帶到一個倉庫裏，倉庫裏還有很多跟我們年紀差不多的人，而且都是妖族。”
柏尤低下了頭，眼神略顯沉重，阿一所描繪出來的畫麵不算陌生，經常在新聞裏能看到，那些人販子捉到小孩之後就會帶到一個倉庫裏放著。
“然後了？”他又問道。
“然後就把我們關了一個月，幸好每天都有飯吃，雖然不好吃，但能填飽肚子，而且每過一段時間都會有其他人被抓進來。”阿一說起這些事的時候表情沒有變化，就連說話的語氣都沒有變“後來整個倉庫的人都被帶走了，不知道被帶到什麼地方，我和阿二以及六個同伴跟著一個酒鬼胖子來到一艘船上，之後半個月的時間裏，我們一直在……”
“一直在打架，一直在海裏打架，誰打輸了就沒飯吃，還要被關在水籠子裏”阿二聲嘶力竭的說道“半個月之後，有三個人自殺了，兩個人被打死了，還有一個瘋了。”
阿一拍拍阿二的後背，試圖讓阿二平靜下來，他們兩兄弟從小相依為命，乞討、翻垃圾桶等等做過不知道多少次，目的就是為了能吃飽一頓飯，他們都沒受過太多善意，這麼多年的經曆，讓阿一變得格外堅強，而阿二則是因為有阿一的保護，在許多方麵特別依賴阿一，情緒也很容易發生波動。
柏尤有些憤怒，憤怒的攥緊了拳頭，對於妖派和畜派，對於柏尤而言隻是兩個勢力，因為無論是妖派還是畜派，兩方的目的都是為了讓妖族擁有更加公正公平的地位，隻是妖派的手段平和，畜派的手段極端。
但他沒有想到畜派會做出如此慘無人道的事情，將妖族的小孩聚在一起，通過對決和獎懲的方式加以訓練，這根本就不把妖族當做同伴，反而是把妖族當做野獸來對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