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頭已經漸漸偏西了,宮女們早已經掌好了燈在皇宮的各個角落裏,為闔宮宴的人照亮前路,宮裏頭到處熱情洋溢,來來往往的宮人在各個宮門裏邊來回穿梭,手中統統都捧著一個食盒,全是闔宮宴上準備的美味佳肴。
子衿從早起出門給皇後請安以後就沒有回過謹蘭宮,而是被南宮若凡拉到了正陽宮中,剛開始的時候為他研墨,批了半日的奏折以後,兩人才坐下來,靜靜下了幾盤棋。
“滿宮裏頭就隻有你的棋藝能夠與朕一較高低,未進宮之前待字閨中可見不好好習學針指女工。”
南宮若凡手執黑棋,落下一子剛好堵住了子衿前路,眼看著這盤棋局輸贏就要見分曉,南宮若凡又開始打趣起子衿來。
“要針指女工還不容易,隻要讓嬪妾走,多的是有嬪妃給皇上展示她們的精巧繡工,到時候隻怕皇上還能得幾個貼身的香囊,豈不美哉?”
子衿早已經熟悉了南宮若凡的套路,怎麼可能又會按照這個套子往裏鑽呢?倒不如反將一軍,隻見白子落下,化了眼前的困局不說,反倒吃了南宮若凡好幾顆黑子,這會子才真的是要輸贏見分曉了。
“你啊,這張嘴真是讓人愛又不是,恨又不是,罷了罷了,攤上你,朕寧願認輸。”
南宮若凡將手中的棋子全部往棋盤之上一撒,打亂了原本子衿快要贏了的棋局,子衿無奈,即便南宮若凡長她好些年歲,可在子衿麵前,他始終如同孩童一般,純真不改,不過關鍵時刻卻又總是能夠讓人安心,子衿有時候懷疑,眼前這個笑的燦爛的南宮若凡真的是那個在朝堂之上殺伐決斷的帝王嗎?
子衿輕笑,並沒有說話,隻是將棋盤上散落的黑白子一一撿起,分開放進了各自身旁的白色瓷罐之中,收拾完畢後,順手拿過了塌便的一本書,正是詩經。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但為君故,沉吟至今。”
南宮若凡薄唇輕啟,將詩經中藏了子衿名字的兩句念了出來,子衿聽著耳朵一燙,就連臉上也是緋紅一片,南宮若凡總是如此不正經,人前的謙謙君子模樣蕩然無存。
“難道臣妾的閨名取得不好聽嗎?皇上怎的一臉嫌棄。”
子衿並未放下手中的書,目不斜視,隻是聽著,子衿就能聽出來南宮若凡的語氣之中滿是打趣,子衿偏偏要扭曲是非,將它說成是嫌棄。
“好了,朕不戲弄你了,時辰差不多了,去合歡宮吧!”
南宮看看時辰,不與子衿再嬉鬧下去,闔宮宴一年一次,不說十分隆重,但是也是看得很重的,闔宮宴不止是宮中嬪妃齊聚,就連宗親王爺也會到場一同歡慶,這種場合,敲邊鼓是最適合不過的了。
“嬪妾遵旨。”
子衿巧笑嫣然,將手中的詩經放下了,跟在了南宮若凡的身後,兩人一前一後的出了正陽宮。
快到合歡宮的時候,南宮若凡停了下來,等著子衿走近。
“闔宮宴人多嘈雜,你可自己照顧好自己。”
南宮若凡又將之前和她說的話叮囑了她一遍,生怕她記不住。
“嬪妾明白!”
子衿俏皮一笑,很肯定的點點頭,表示自己已經記住了南宮若凡的話,趁著南宮若凡還沒有邁開腳先行了禮朝著合歡宮中走去,這種場合,若是她和南宮若凡一道進來,那才是引人注目,子衿可不想在這種場合裏有如芒刺在背的感覺,索性還是自己先進去的好。
果然自己進來是個十分明智的決定。
滿堂中人已經皆坐,幸而殿中人聲嘈雜,宮人來來往往的擺菜饌,並沒有人注意到子衿帶著半夏走了進來,子衿的桌子被安排在了角落的地方,按照位分,旁邊正是坐了薑容華。
“姐姐今日倒是趕早。”
子衿行了禮坐下,便開始和薑容華說起話來,兩個人關係日漸親近,除了嫻淑儀以外,後宮的嬪妃中,也就是薑容華和子衿關係最好了,兩人如今已是如同親姐妹一般。
“你從正陽宮來吧,怎麼不見皇上過來,這闔宮宴馬上就要開始了。”
薑容華問這話,語氣完全沒有一點醋意,若是別的嬪妃知道子衿是從正陽宮裏出來的,隻心中的醋沒有一缸也有一甕了,而薑容華就隻有對子衿的關心。
薑容華原本進宮隻是為了能夠讓家中的父親不必為難,沒有一點要爭寵為祖宗光宗耀祖的心思,所以對於恩寵上便少了一分心思,更何況自從子衿救了她一次以後,她更是時時刻刻記著子衿是她救命恩人,又怎麼可能吃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