瓊華仙山的丹華宮內,映雪正盤腿坐在軟塌上,雙手結印一次次地推向水華的後背。每一次運功,那大口大口的烏血便從水華的口中噴湧而出,整個屋內彌漫著一股濃重的血腥氣。
花靈像掉進了一個冰窟窿,整個身心冰涼涼的,止不住地打著顫。看著映雪星君那凝重的臉色,她便知道,仙上的毒傷很嚴重,他的生命和修為正隨著不斷噴湧的血液而流失著。麵上的青紫雖已消失,卻比紙還蒼白。
看著水華終於吐出了一口鮮血,映雪長舒了一口氣。當日,他本想赴與天機子的下棋之約,誰料剛出了宮門,便見一朵祥雲上雙雙倒下兩個人影,二人俱是滿身血汙。
“星君,我求求你!救救我家仙上!他為了救我受了重傷,您快救救他吧!”
他一驚,終是認出來,麵前跪著的小童乃是他那個師弟的引路小童。看著倒在地上的水華,他連忙過去把了一下脈息,心下大駭,吩咐瑤兒去天機子那解釋緣由,自己趕忙著手為水華解毒療傷。
“他這胸前的傷勢倒不是問題,調養幾日定會痊愈,隻是毒從眼入,侵入全身,雖已製住,但是……我還沒辦法解……”映雪星君搖頭說著。
花靈俯近身子,看著水華安靜地躺在軟塌上,麵上無半點血色,猶如一座冰雕,卻聖潔讓人不忍褻瀆。
抬起袖子想要幫他拭去嘴邊殘留的血汙,卻發現袖上已經烏黑一片,又頹然地放了下來。
暮煙山上,她抱著他慌亂失措,卻是白常在道天宮能人眾多,為今之計便是先把水華的一身
傷勢給穩住。這九重天闕,她所知的,便是那映雪星君了,於是便帶著傷重的水華來到了這瓊華山。
耳邊想起幻姬臨走是說的一番話。
“要解我這毒,必須要用鳳血做藥引。隻是,他們這些仙家,口口聲聲說雙手不沾血腥,如今要救自己的命,就要殺鳳取血,還真是諷刺!況且,這鳳凰還是百鳥之王,世間瑞獸,若真殺了,說不定還有損功德,你說,他們為了救自己的命,會不會那般做……”
腦海浮現與水華相處時的點點滴滴。她與他相處的時間不長,大部分便是水華靜靜地做自己的事,她便在身邊守著。曾幾何時,她便習慣了這般相處模式,甚至是喜歡上了。在妖界,她有綠容有夭夭,有陪伴自己的人,日子過得單純美好。而這個人卻一直都是一個人。她不明白,在過去的幾千年裏,他是怎樣熬過去的。有時,望著他那清冷超脫的藍影,她便會莫名的心疼。那雙藍眸也過於淡漠沉寂,甚至窺不見裏頭一絲波瀾。隻是她能感覺到那份空虛與寂寥,他其實……並不想被隔絕在塵世之外吧。
第一次,她便有了想好好守著一個人的衝動,隻是她不懂,這份悸動是什麼……如今,他舍身相救,這般的恩情叫她何以為報。
雙手不禁在袖下緊了緊。哼!不能沾血腥嗎?好!那便由她來沾吧!殺瑞獸有損功德嗎?她本不是仙身,還怕損什麼功德!
將水華身上的錦被整了整,心裏呢喃道:仙上!等我回來!
乘著映雪製藥的空檔,她一個人偷偷出了丹華仙宮,掐訣招了片祥雲便向四海之外飛去。
天已近暮色,夕陽的餘暉透過雲層絲絲縷縷地灑下,為碧藍的海麵鍍上了條條金邊。閑腥的海風吹得花靈是愈發的清醒。
她不知自己駕著祥雲飛了多久,隻記得騰過了波瀾壯闊的四海,翱過了昆侖瑤池仙山,還有支撐整個天界的砥柱石……
四海之外便是弱水之濱,一座霞光襯天的仙山浮於水麵上,那便是鳳鳥暮宿的風穴山了。到底是瑞獸的棲息地,如此漆黑的天幕,整座仙上依舊是彩光奕奕,映得周圍亮如白晝。
風穴山上,群山聳立,群鳥棲息。花靈心急著尋了個山頭將騰雲降下,便在山林裏搜尋了起來。風穴山上,生長著大片大片的梧桐樹和翠竹。鳳凰非千年梧桐不棲,非嫩竹不食,這風穴山對它們來說確是個寶地。
花靈心想,為今之計便找那些千年的梧桐樹,再上去探探有沒有氣息著鳳鳥。
在暮煙山上經曆了許多事,回天界後,她又心係水華的傷勢也不曾多做休息,如今又夜以繼日地跑來這四海之外的風穴山,周身已經疲乏不堪。雖很像好好地補個眠,但一想到水華還在瓊華山的丹陽宮躺著,不知哪來的力氣,又急急地探尋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