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國仁在薊鎮能有這等擁戴,這是趙宗武從沒想到的。
原本在趙宗武這心中,薊鎮之所以出現兵亂,多半與段國仁無能有關,但現在看來事情顯然沒有那麼的簡單,恐眼前這位薊鎮副總兵也有說不出的苦衷。
“這裏還輪不到你們為本將求情!”段國仁見麾下將領皆當眾求情,恐定國公這心中會多有怪罪,當即便嗬斥道。
講完這話,段國仁又行禮攬罪道:“薊鎮出現兵亂,皆末將一人之過,國公爺若要懲罰,便懲罰末將一人吧!是末將沒有領好薊鎮!”
而段國仁在講完這些後,老老實實的跪地不起,等候趙宗武的軍令,而麾下一應將領,那眼神中皆寫滿了不忍,可麵對段國仁的嗬斥,又讓他們不敢再多講其他,隻能用行動去支持這位老將。
見到這一幕,趙宗武心中想了很多,語氣淩厲道:“都跪在這裏幹什麼?示威嗎?!還不去聚攏生亂的將士!”
段國仁有這等威望,從側麵也反應出他並非是個庸將,趙宗武來薊鎮平亂,那可不是為了要除掉誰,他是要將薊鎮囊括到自己搭建的體係中來,如果段國仁他們有本事的話,那他也不介意將其聚攏到麾下。
段國仁小心翼翼的講道:“生亂的將士皆已平複,末將已抓捕了其中煽動軍心的二百七十一人。”
“哼~既然薊鎮兵亂已暫息,爾等跪在這裏幹什麼,堂堂薊鎮主將,領著一群高級將領跪在這裏成何體統!”聽到段國仁的回話,趙宗武氣勢收斂了一二,接著便又講道:“都他娘的給老子滾回總兵營帳去!以後還帶不帶兵了!!”
趙宗武這話講完,先是讓跪在地上的薊鎮將領心中一愣,接著那臉上卻帶著幾分喜意。
都是當兵的大老粗,說話、思考都是直腸子,聽定國公這般嗬斥,那這件事大錯肯定是沒有了,不然定國公為什麼要說還帶不帶兵?
要知道出現兵亂,那該軍內部肯定是要出現大幅度罷免官職的,但眼前他們很有可能就不必經曆這些……
你說段國仁他們能不高興嗎?
就這樣,趙宗武在一應將領的簇擁下來到了薊鎮營帳,而他率領的那一千餘眾強軍,則分隊前往薊鎮各營校,按照事先分屬的任務去辦差。
陳奇瑜並未跟著趙宗武一同,他則總控此次在薊鎮各營校的調查情況。
來到薊鎮營帳後,趙宗武也不管其他,直接大馬金刀的便坐於主位,看著眼前靜立的一應將領,神情中少了幾分淩厲,道:“你們這些時日做了什麼,你們自己的心中最清楚,相信本公這個時候去問你們什麼,那說的多是與自己有利的事情。
既然是這樣,那從即刻開始,你們就不必離開這營帳了,在接下來的三天,你們皆與本公待在這營帳中,吃喝拉撒睡全在這營帳中解決,等到本公麾下拿到此次薊鎮出現兵亂的彙總情況,到時是誰的過錯,誰都推脫不了相應的懲罰!
本公在遼東行軍打仗這麼長時間,靠的就是軍紀約束大軍!!”
雖然說有放在營署前的那一幕,但是趙宗武這心中同樣也清楚,在這群將領中同樣也有吸血蟲,盡管說他們講幾分義氣,但是想要真正整治薊鎮,真正把薊鎮納入到自己搭建的體係中,那麼就要借助此次機會,首先要剔除掉這些蛀蟲,同時也要把各方勢力,安插在薊鎮中的將領亦全部剔除掉!
他去文淵閣找朱純臣爭吵,那並非是簡單的做做麵子工程,既然已經撕破了臉皮,那麼就沒必要再藏著掖著了。
段國仁他們沒想到定國公會這般,這處事風格跟朝廷遣派來的官員根本就不同啊,這一上來不應該問責主將嗎?
怎麼到定國公這裏卻好吃好喝的待在薊鎮營帳?
調查?
定國公麾下將士能調查出來什麼?
調查什麼?
當然是從最基礎的東西做起,從各營校的軍需實際使用情況做起,在對相應軍官的往日風評查起!
既然薊鎮已經出現了兵亂,且看此次段國仁的表現,這家夥看起來不像是無能的庸才,那麼問題的根本恐就是出現在底層,尤其是那些將領身上,絕對存在著巨大的問題,既然是這樣,那就從最底層查起!
為此趙宗武便在這薊鎮營帳待了三日,與段國仁他們同吃同住,而在這三日間,也與段國仁拉扯了很多,也借此同一些將領產生了交集。
說來這當兵的就要比玩文的純粹些,或許剛開始這心中會有所顧忌吧,但是隨著時間的推移,這人的脾氣秉性是不可能改變的,由此相處一段時間後,也不難看出彼此間到底是一位怎樣的人。